相逢 許姑娘,要不要一起放江燈?(1 / 2)

臨仙城的燈會是如此的熱鬨喧囂,明燈燦燭,人流如織,亮而遠的叫賣聲與炊煙同遊。

即便此刻正下著小雨,坐在街邊吃飯玩鬨的行人依舊不減,雨水落在身上,卻不能熄滅人們心裡的希冀與追尋。

花燈照耀著她們的笑顏。

她們都是被愛之人,歲歲年年,不羨仙。

凝心聚神太過耗費心力,識海深處痛楚絲絲麻麻地遊離,即便女子近在咫尺,許落墨也未聽清那柔和的輕音,抑或是聽清了,卻不想理。

麵前的女子並不離開,就那麼撐著抹鴛鴦紅花傘,棕青竹木的傘柄握得筆直,傲然地為主人撐起一方天地。纖纖素手玉節分明,腕部輕輕凸著一塊小骨,如同一顆綴在玉麵上的琉璃。

傾傾半盞,女子俯身之間,便落下縷縷如墨的長發,幾許輕細觸在許落墨唇上,似菩薩低慈,將羊脂玉瓶中的甘露淋點,芳馥盈袖,懷柔一股淡如清雪的梨花香,挑起她垂垂低迷的心神。

傘麵遮倚丹如朱,從今雨不墜此間。

許落墨堪堪抬頭,卻不曉此刻是夢幻還是現實,怎地她正想著雲生,雲生便到她眼前來了?轉而間她自嘲地撤了撤嘴角,從雲生住的客棧附近離去後,特意尋了個極偏的巷子,十裡酒香不渡此地。

又怎會是雲生?

“姑娘?”

言語間那股子溫潤竟也與雲生何其相似。

“嗚嗚……”許是太久沒飲水、又身心俱疲的緣故,沙啞的嗓子如一架苦行於漠的破車,澀得發疼,話到嘴邊,卻隻在唇間撕扯如哭似泣的一聲。

著實有些許尷尬,許落墨不禁紅了臉,不想起身,下雨了,她還蹲坐在這裡,肯定臟死了,還迷迷糊糊地想著如何向女子解釋,一隻竹筒便出現在她發昏暗沉的眸子裡。

“姑娘若不嫌棄,便喝這個吧!”

開蓋是清淡的菊黃色,蜂蜜桂花釀,講究人家作此飲品,須以北山苦竹削節作器,桂花釀裝於竹筒,久之便借得一絲竹子的清苦,中和消解其中甜膩,亦有去火明心之效。

發懵的許落墨不知怎麼,竟對女子生不出一絲戒備,被下蠱一般將那美釀飲得精光,久旱逢甘霖,小舌習慣地淺卷,將掛在筒邊的玉露掃淨,神態倦賴,像極了貓兒時的模樣。

許落墨頓時口舌生津,失落的枯萎煥發新春,才將女子瞧得清晰——

白衣裙、桃花麵、丹紅傘。

臨仙城內明燈萬盞,卻在頃刻間失了顏色,彎彎笑眼如挾新月,許落墨吃驚的臉頰將其盈滿。

雲、雲生?!

許落墨頭上奇癢無比,尻上骶骨酥酥麻麻,絨絨的熱意抵不住地往外竄。

她本來是蹲著的,卻在一瞬之間兔子蹬鷹,一個大跳蹦出去老遠,老牆危危,也落了不少塵土,卻是許落墨唯一的救星。

許落墨用屁股使勁兒抵著牆,青磚濕冷,教她抖得厲害,但也將那般呼之欲出緩解不少,雙手死死地捂著頭,絲毫不敢鬆懈,竟想把造反的貓耳貓尾生生按住。

不能慌!

許落墨底氣不足地告誡自己,此番下山,她對如此刻被抓包的情形早有預料,所化形貌與她她原來的樣子不同,可係統自是能懶一分是一分,換過的樣貌尤能看出幾分相似,但也僅僅是幾分。

隻要不露怯,她賭雲生認不出她!

雲生自在窗邊看到許落墨時便覺得眼熟,倒也沒多想,誰知又在燈會上碰見一群孩子,墨墨姐、墨墨姐地討論。

想到小貓的名字,她也起了一絲興趣,哪知不過隨口一問,再輔以幾個供人解悶兒的仙家小機關,那群孩子便倒豆子般細數墨墨姐的聰明、強大,一口吃五個玫瑰酥等雲雲……

“呀!仙子姐姐手裡這燈!不是那頭獎嗎?!”

自然,也知道了她們的墨墨姐本答出了謎底,卻在燈會上落荒而逃的事跡。

那時她便猜到十之八九,更彆提某人在客棧外蹲守良久那般鬼鬼祟祟了。

故意躲著她不一起下山,卻又在客棧周圍徘徊,真教人捉摸不透,看如今這般,小貓是還想繼續躲了?

“姑娘?你怎麼了?”

既然小貓想演,雲生便陪著她演,看看這“貓小鬼大”的究竟在想什麼。

見雲生疑惑的眼神,本該慶幸躲過一劫的許落墨卻有一絲傷感,急潮般的委屈湧上心頭。

什麼嘛……

自穿書以來,她隻要一有機會就會找雲生貼貼,甚至還、還替雲生吃了那麼多病嬌女主送來的,不知有沒有毒的東西!

如今她近在眼前,雲生仍沒認出她來,看她的眼神像個陌路人,關切的語氣卻溫文優雅,聽在她耳邊怎麼都不是滋味。

可惡的雲生,是不是對誰都這麼溫柔啊?!

“沒怎麼!嗯↗↘→→”

許落墨又累又難過,沒好氣地耍了一聲,卻全然忘了自己正憋氣硬頂著蠢蠢欲動的耳朵尾巴,這一說話便泄了氣,觸電般的感覺由腳下一路爬到頭頂,薄唇間絲泄出一縷水嫩如梨的嗔吟。

雲生仿佛沒聽見一般不言不語,可許落墨愣從那個溫柔的眸子裡看出幾許似是而非的嘲笑來,一臉羞憤地盯著她。

“你笑我?!”

雲生雖然小白花,但也有修真之人的傲氣,許落墨儘己所能,擺出一副無理跋扈的潑皮模樣,想必能氣走雲生。

此時的許落墨俏臉酡然,耳垂紅得幾近滴血,一抹豔麗的晚霞繞上白藕般的細頸,連綿間落於鎖骨那點栩栩如生的痣,似是女媧執筆,燙得雲生心裡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