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後悔遲了。”任旁邊那人怎麼鬨騰,宋清禾依舊沒什麼情緒,隻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把旁邊厚著臉皮耍賴的那人從自己身上扒開。
程榆桉頂著一雙欲哭無淚的眼,巴巴地看著宋清禾拿著紅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仿佛此刻宋清禾化身成了地府的閻王爺,而手上拿著的是自己的生死簿。
“大人,小女子一生積善行德,連一隻蟑螂都不敢拍死一個。求求您,讓我投到人道吧。”
宋閻王爺冷冷看著穿著囚服,化作一縷幽魂,連腿都沒有的程小鬼,厲聲道:“一生行善積德?滿分一百五十的測試卷連五十分都沒有,還好意思和本王談條件?”
“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先扔進油鍋裡炸個七七四十九天,再扔到豬道輪回!”
令簽擲地,黑白無常上前分彆擒住程榆桉的左右手,朝著她陰森森地笑起來:“快走吧。”
“不要啊!大人!好歹彆讓我投去豬道啊!”程榆桉喊得撕心裂肺,把當年吃奶的那股勁都用上了。
“嘶——痛死了!”程榆桉捂住自己被敲痛的頭,滿肚子怒氣尋著敲自己額頭的罪魁禍首,待她看見宋清禾那張冷臉後,又把氣憋了回去。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宋清禾看著程榆桉一副神遊在外,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心裡還是忍不住冒出一絲煩躁,即使自己已經做好了和她打“持久戰”的準備。
“啊、我當然有在聽啊。”程榆桉麵上一紅,她看著宋清禾的那張冷冰冰摸不透情緒的臉,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未免有點太妙,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宋清禾頂著這張死人臉去當閻羅王,嗯,確實蠻合適的。
程榆桉被自己的這個念頭逗笑,但是又不敢真的笑出聲,隻好捂住嘴,裝作認真聽講的模樣在一旁哈腰點頭。
宋清禾講一句,她嗯嗯一句。太刻意,也太明顯。
宋清禾頓了頓,看了眼旁邊完全沒有掩飾住笑意的那人,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實在忍不住笑出算了,雖然她搞不懂,這堆數學公式裡麵到底是哪一點值得她這麼開心。
不過她也不打算去搞懂,嘗試去理解傻瓜的結果往往是被傻瓜同化。
“好了,你再把這些錯題全部再過一遍,做對以後,再來做這張試卷。”宋清禾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張模擬卷,擺在了程榆桉的麵前,白紙黑字晃得程榆桉快睜不開眼。
“唔……魔鬼。”程榆桉明麵上不敢反抗,隻能偷偷地小聲嘀咕,不情不願地拿過試卷開始重新做錯題。
說是做錯題,但實際上等同於是把那張試卷再重新做一遍了。
因為每一道都有點問題。
但問題不大,嗯,程榆桉是這麼認為的。她一向不把自己的價值與分數捆綁在一起。她也從不覺得自己的人生需要用這些數字去證明什麼。
當然,這些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現實的結果就是,人生很大一部分就是需要被分數證明的,沒有這些數字,你甚至連證明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隻是選擇性地過濾掉而已,好像這樣就能夠掩蓋住自己能力與野心不相匹配的事實,掩蓋住自己的失敗。
宋清禾瞥了一眼她,裝作沒聽到程榆桉的埋怨,至少不是大張旗鼓地宣泄情緒了,她還可以忍。
“錯題限時1小時,下一張試卷限時兩小時。”宋清禾看著還在發呆的程榆桉,很“好心”地提醒著她。
“……要是沒做完呢?”程榆桉不死心地問。
“那就隻能壓縮你寶貴的睡眠時間繼續做了。”宋清禾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時針分秒不差地指向了八,此時窗外的天也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偶爾有晚風吹開窗簾,露出寂靜的街道一角,路燈孤獨地亮著,依稀幾個人影穿過,沒有停留。
“我、去、”——你大爺的。
程榆桉的國罵還沒有完全吐出口,就被宋清禾凶悍的眼神震懾住,吞回了肚子裡。她咽了咽口水,腹誹宋清禾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黑了。
雖然她以前偶爾也會管著自己,但從來都是隻說,不動真格。今天這是怎麼了,真把自己當特種兵來訓了啊。
程榆桉死活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觸到了宋清禾的逆鱗,讓她突然這樣搞自己。
等等……
不會就是因為自己方才嘴賤,問了一句她在外麵做0的感受吧。
程榆桉現在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兩巴掌,沒事過什麼嘴癮,耍什麼嘴賤。當時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時候腦子進的水,就是現在自己被迫熬夜寫試卷流下的淚!
——但人啊,出來混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