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認認真真地聽完了程榆桉講的每一句話，也很清楚她到底是在為什麼而鬨彆扭。她知道程榆桉對自己其實沒什麼抱有太高的期待，無非就是想聽一句，是啊，我就是在等你。

可是她偏偏不願意說這一句，因為她就是沒辦法懂，明明程榆桉自己心裡已經跟明鏡似的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去說出來呢。

一時之間，兩個人的倔脾氣都上來了，都把頭偏向一遍，盯著窗外不知道在僵持些什麼。程榆桉有氣無力地靠著座位的後背，身體自然地達拉下來，一雙長腿直接伸到了對麵的座位底部。

她看著那片風景緩緩地在自己腳下移動，明明前一秒還在驚歎，坐纜車就是不一樣。現在卻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程榆桉斜過臉，偷偷去看宋清禾，卻發現她又恢複成了那副冷漠的模樣，就好像什麼東西也不能夠讓她提起興趣。

她的心突然一揪，覺得她們這一架吵得也未免太莫名其妙，明明是一件芝麻大點的小事情，可為什麼誰都不願意做出讓步呢？

程榆桉挪了挪腿，裝做不精心的樣子用鞋尖輕輕地碰了碰宋清禾。宋清禾依舊漠無表情，沒有搭理她的打算，隻是把腳移到了另一旁。

程榆桉在心裡給她翻了個白眼，自己都已經放下麵子主動給了個台階了，這人怎麼還帶躲開的？她不爽又把腿挪到了宋清禾那邊，讓她整個人都連帶著退到了角落邊緣。躲我是吧？看你在牆角裡怎麼躲。

“程同學，你到底想要乾什麼啊？”

這熟悉的話術一出，程榆桉的心就安頓了下來，她明白宋清禾這是還在跟自己鬨脾氣呢，但是她還願意搭理自己，就表示事情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她怎麼還連帶著報隔夜仇啊？

“草……宋清禾你這個人真的很小肚雞腸。”

“謝謝誇獎，我一向如此。”

宋清禾挑了挑眉梢，眼角迤邐出一絲魅惑，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這熟悉的模樣讓程榆桉心裡一下就舒坦了。

程榆桉心想，你要是在某些方麵也有這麼坦然就好了，可是卻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怕又掉進好不容易才爬出來的坑裡。

“嗬嗬，你開心就好。”

程榆桉磨了磨後槽牙，煩躁地快把牙根給咬斷，最後卻也隻能自我安慰，宋清禾要是有一天不坦誠了那還能叫宋清禾嗎？說不定自己真的見到那一天，還得愣幾秒，先懷疑懷疑她是不是被奪舍了呢。

想到這裡，程榆桉就釋懷了，好心情也自然跟著回來了，宋清禾用餘光注意到了她臉上多雲轉晴的表情，也不由地勾了勾嘴角。

就這樣，在纜車上的後半程，兩人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較量，剩下的時間裡麵，她們終於有時間和精力去欣賞那片煙霧迷蒙的山海。

程榆桉直到下了纜車還覺得好笑，在回酒店的一路上，臉上都洋溢著在旁人看來莫名其妙的傻笑。宋清禾一揮手，將她背後羽絨服的帽子掀到了她的腦袋上，大大的帽簷蓋住了程榆桉的半張臉，正好擋住了她那滿臉的傻氣。

程榆桉不滿地把帽子往後掀了下去，追上早已走到前麵的宋清禾，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把身體的重量往她身上壓了壓，拖住了她前進的步伐。

“你還小嗎？”

宋清禾無奈地扭頭看著身後人幼稚至極的報複行為，內心卻生出了無限的安穩感。

“翻人家帽子的人才小吧。”

程榆桉理直氣壯地繼續半趴在宋清禾的身上，對她後頸的那股似有若無的桂花香味莫名地上癮。

“你臉上的表情太蠢了，我沒眼看。”

“哦，我也是看你走得太快了，雨天路滑啊，我怕你摔，所以才想著給你增加點摩擦力。”

程榆桉小孩學賴似地模仿著宋清禾的語調。經過這段時間和宋清禾的鬥智鬥勇，她可算明白了，要想在鬥嘴中占上風，就要學會用魔法打敗魔法。

宋清禾太陽穴突突跳起，她停下了腳步，轉頭認真地凝望了身後那人幾秒，最後開口說到：“嗯，我還小。”

程榆桉一臉壞笑，卻沒打算鬆手，開口到：“哦，原來是小朋友啊，乖，來叫聲姐姐聽聽，姐姐高興了就放開你，怎麼樣？”

宋清禾無奈地輕輕拍了拍這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故作嗔怪地說到：“沒臉沒皮。”

“嗬嗬，彼此彼此——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