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楠接過來纏在手上，又看了一眼靈，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謝謝。”

“那……我走了？”

“姐姐，”靈揚起臉看她，眼睛黑而沉，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從樓梯口拐彎，走後門，打開門就可以出去啦。”

蘇照楠被她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那雙眼頗有些陰森，便匆匆道了彆就下樓離開了。

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裡，慢悠悠哼起了歌，把另一個麻花辮也解開，將兩股頭發綁成了一個低低的馬尾，甚至好心情地綁了個蝴蝶結。

她邊摸著自己的辮子邊感歎，“哎呀呀，終於隻有我了呢。”

側麵牆上的瓷磚隱約映出她的身影，原本臟兮兮的白裙子不知什麼時候，竟染上了大團大團鮮紅的血漬。

————

不知道為什麼，手腕上的紅繩總感覺在發燙。

蘇照楠摸了幾次，因為沒有那種讓人心慌的感覺，還是沒有取下來。

她匆匆往樓下趕，為著馬上能出去雀躍不已。

樓道口躺了一個人。

蘇照楠步子一僵。

腦海裡不期然回想起關於白日鬼的說明……可是，靈分明跟她說過，因為她昨天晚上怕今天進不去房間會太虛弱，被那些鬼一起圍攻，就先下手將他們吞了一大半。這兩天基本都不會再冒出來了。

她定定心，試探地下樓幾步，離得近了方才看得清楚，是個中年男性。

有些眼熟……

蘇照楠回憶起昨天晚上，似乎是看見幾隻鬼身上背了個人。

但不是這種眼熟……

她又下去幾步，腦袋裡一根弦啪的斷了。

她知道為什麼會眼熟了。

這個人，這個人是之前送她去舅舅家，把她放在半路的那個出租車司機！

蘇照楠趕緊小跑到了男人身邊，拿食指伸到了對方鼻子下麵探了探。

已經沒氣了。

“不要隨便碰我好嗎。”旁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蘇照楠本就彎著腰，嚇得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她忙轉頭，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正抱胸懨懨地靠在牆上。

赫然是躺在地上的司機。

司機瞅她一眼，沒精打采的，“是你啊。”

“你怎麼……”蘇照楠卡了殼，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啊，”他想起什麼，“是這樣的。”

“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當時你要去的地方呢我不大熟，就想著抄近路過去，沒成想開著開著開到了禁路裡，叫你又叫不醒，我一害怕，就把你放到外圍那自個跑了。”

“把你自己扔那是我不對，但是也是因為你，我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司機攤手，“咱倆算扯平。”

蘇照楠被一通話扯迷糊了，“……什麼禁路？”

“外地來的吧，”司機歎氣，“知道為啥你們學校剛開學要封校不？”

蘇照楠搖頭。

“這幾年啊，我算算，得有六七年了。這一片鬨鬼鬨得挺嚴重，失蹤了不少人，所以這片的路都被大家私底下稱為禁路。”司機望天，“看來我也要成為這些失蹤人口人之一嘍。”

“那封校……”

“封校就是怕你們剛來亂跑唄。主要是你們學校這季節的霧邪門，招鬼。”司機搖搖頭，“我本以為霧散了，又是大中午，沒事的，沒成想……”

“不對，你怎麼還好端端活著？”司機想到這個，立馬抬頭往蘇照楠看過來。

蘇照楠也記起自己的目的，“因為一些原因，在樓上躲了一晚上，不過”她往出口指指，“我找到了出去的路！大叔，我們能離開這裡了！”

司機無奈地笑了一下，往自己的屍體那邊呶呶嘴。

蘇照楠反應過來，隨即懊惱地捶頭，很快又抬頭小心道，“萬一，魂也是能離開的呢？”

“大叔，說不定你還可以回去看看家人呢？”

司機沉思許久，還是搖搖頭。“算了，我不想嚇到他們。”

“也……不想看他們難過的樣子。”說著，他的神情明顯落寞下去。

“那……好吧。”蘇照楠歎口氣，向司機深深鞠了一躬，“總之，這都是我造成的。”

“非常非常，對不起。”

說著，話裡已然帶了哭腔。

司機沒有看她，隻是望向門口燦爛的陽光，伸手摸了摸眼睛，卻隻摸到了乾澀的眼角。

真是的，他嘖了一聲，變成鬼連掉眼淚的權利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