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就要死纏爛打(1 / 2)

淩晨,天蒙蒙亮,海平麵上殘留有月光。

周瀾背靠車門,站在碼頭邊等。

輪渡準時到達,熙攘人群裡,一穿著polo衫的男人下了船,墨鏡掛在領間,腰間一條印花及膝短褲。

不像是來正經度假,倒像是來風流尋歡的。

“隨先生!”周瀾看見人,熱情招手,點頭哈腰將人迎上車。

隨晏打個哈欠,問:“葉思危呢?”

“葉總在滬城,跟節目組做具體溝通。”

“宇仔在睡覺?”

“我出門時他醒著,”周瀾頓了頓,“他這兩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因為那誰?”

“應該是的。”

至於麼?

隨晏輕嘖,打開微信,找到宇億夢的對話框,清了清嗓子,“姐姐,我到鷺城了,宇仔的事包在我身上。”

一改風流不恭,聲音沉得差點變氣泡音。

隨晏排練幾遍,最後小心謹慎地發了語音,等回信。

【宇億夢:有勞。】

對方隻回文字,隨晏撇撇嘴,還是發語音回應,“不客氣,姐姐。”

隨晏比段司宇大一歲,幼時住同一個胡同,經常拿段司宇當借口,去段家的合院竄門蹭飯,實際是為了見宇億夢。

在隨晏記憶裡,段司宇從小就愛裝範,特立獨行,跟其他二世祖玩不到一起。

幼時彆人爬樹翻牆,搗蛋作亂,段司宇在樂室練琴,偶爾抬頭望天,看見航跡雲,說那是風的印痕。

青春期時彆人早戀,跟班裡同學曖昧,段司宇坐在窗邊,拿著本古典音樂史裝深沉。

成年時彆人出國,在外當混子,段司宇說要搞音樂,氣得其父段玉山大發雷霆,被掃出家門。

如今彆人聽從家裡安排,與世交結婚,婚後各玩各的,段司宇在為個前任要死要生。

顏煙此人,隨晏認識,在他的酒館裡見過幾次。

那時段司宇剛入學,立刻成了院裡的香餑餑。

隨晏讀的是名校裡的水專業,討厭課業,便在大學城盤了個酒館,他出資,段司宇“賣藝”,利潤五五分。

有些人天生就矚目,來看段司宇唱歌的人,遠超隨晏的預估。最初的聽眾,便是這麼來的,顏煙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車一路行駛,到島中央。

下車時,隨晏抬眸,瞥了眼對街的白洋房,“那誰......住在那兒?”

周瀾點頭。

隨晏又嘖一聲,推門進了段司宇的住處,一幢小洋房,比對街那個小上一半。

房裡窗簾緊閉,不透光,一片昏暗。

“宇仔,醒著睡著?”隨晏喊了一聲,沒人應,便打開燈。

一樓無人影,隨晏上樓,直奔向陽的角落房間,果然找著了人。

房間已經被改成工作室,主用的設備全被搬過來。

段司宇正戴著耳機,用midi鍵盤跟彈鋼琴似的,十指哐哐往下砸,脾氣看著比平時還大。

隨晏趕緊掩上門,小聲問:“你不是說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不睡覺休息,居然把自己關房間裡寫歌。

周瀾答:“是啊,他這兩天一直這樣,不睡覺也不出門。”

八成是被顏煙給刺激的。

隨晏歎口氣,小心翼翼下樓,給段司宇發條消息,說自己在樓下,闔著眼往沙發上一倒,睡覺補眠。

“醒醒。”

三小時後,隨晏被光晃醒。

窗簾全被拉開,段司宇站在沙發邊,似乎洗過澡,還換了身衣服,精神飽滿。

隨晏坐起身,“你要出門?”

段司宇不答話,上下打量他,“解釋一下。”

“我來度個假,”隨晏乾笑,“順便幫你出謀劃策,我們倆一起想辦法,說不定你和顏煙明天就能和好。”

段司宇沉默,緊盯著隨晏,像是能輕易看穿他的心思。

隨晏咽了口唾沫,無端緊張,“怎麼?”

“你再怎麼討好我,我姐也不會喜歡你。”段司宇一開口,直戳隨晏肺管子。

確實沒有任何人要求或請求,是他自作主張上島,就為在宇億夢麵前找點存在感,但段司宇這麼直白地戳穿,隨晏覺得受到了羞辱。

“那你為個男人要死要活,死纏爛打,人家都不願意看見你,你不比我好到哪裡去。”隨晏脫口反擊,說完時已經後悔,畢竟他並不想挑釁段司宇。

但段司宇卻異常冷靜,像經受過脫敏治療,一點脾氣不發。

段司宇隻是一條條反駁,“我沒有要死要活,我們以後會複合,以及,你來討好我,她也不會懂你的心思,你不如正大光明去追。”

雖然話難聽,但段司宇不是故意挖苦他,而是在給建議。

隨晏一怔,“我現在沒有事業......還沒到去追的時候。”

“慫包。”段司宇輕嗤,懶得管隨晏,朝門外走。

隨晏起身跟著,“我又不像你,自信過頭,才幾天,就有信心複合。”

“這是可預見的事實。”段司宇說。

“自戀狂。”

“隨你怎麼說。”

快出門時,段司宇換了鞋,停在玄關,打開木櫃上擺著的一個首飾盒。

“你乾什麼?”隨晏抬高下巴看。

段司宇不答,從中拿出一部舊手機,打開某個頁麵掃一眼,又立刻放回去,合蓋關盒,行事神秘。

隨晏疑惑,“你怎麼有兩台手機?”

“備用機,保存數據。”段司宇說。

“你為什麼不直接用常用機保存?”

“防止丟竊。”

“直接上傳雲端不就行了?”

“怕數據意外丟失。”

隨晏不懂這古怪的邏輯,又問:“你現在要去哪裡?”

“你能不能閉嘴?”段司宇被問煩了,不多的耐心儘失,惡語凶聲。

“行,我閉嘴還不行麼?”

隨晏一閉嘴就全身不舒服,消停不到半分鐘,又開口,“怪不得葉思危要叫你祖宗......話都不讓彆人說。”

段司宇深吸氣,無視耳旁的聒噪,打開音樂軟件,去翻顏煙的賬號主頁,像過去的無數次般。

顏煙這一周的聽歌排行,每首都是後朋克,重貝斯,頹廢虛無,唱的都是“生活沒有任何意義,人生是無止境的凜冬”。

從兩年前起,陸陸續續,顏煙的歌單裡就隻剩下這些,就算來了海邊也沒有變化。

段司宇有太多不解。

顏煙為什麼來鷺城?

為什麼比原來瘦這麼多?

為什麼提了分手,拚命擺脫他後,不找新歡,還活成現在這幅頹廢憔悴的模樣?

分手那天,顏煙說的每句話,每個神態,全刻在記憶裡,久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