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青天 本來還想進城拜訪他的……(1 / 2)

本來還想進城拜訪他的頂頭上司,青州府衙大人,看來還是得先回青海縣,看看受災程度如何,這些乞丐不會都是從青海縣來的吧?

青州城離青海縣不過半日路程,卻是人間和地獄的差彆。

青海縣名中有海,便是由於地處青海與青河交接處,原本這裡淡水與海水相合,魚蝦貝類物產豐富。

一個多月前一場史無前例的颶風席卷了這個小縣,一夜之間,房屋倒塌了七八成,僅有的田地全被水淹。

受災的百姓容身之處都沒有,眼巴巴望來了朝廷的賑災銀兩,被前縣令張濤正貪墨,還沒等聖上押他回京查明,張濤正在青州府衙大獄中畏罪自儘了。

等到聖上知道銀子被貪,災民仍沒有被妥當安置,這青海縣已經餓死一大半的百姓了。

剩下的人也都剩下口氣,這方圓百裡的地能吃的都挖空了,青海縣靠海,土地沒辦法種植,大多數人都是靠出海打魚打蝦生活。

一路走過,人們餓得麵黃肌瘦,眼神麻木的躺在陰涼處等死。

遲遲等不來朝廷的救助,縣裡的富戶在災情第一天早就搬空了糧倉,他們唯一指望的父母官據說是貪墨了銀兩,畏罪自儘。

能走得都走了,他們也不是不想走,是怕還沒走到有口吃的地方就斷氣了。

饒是陳亦安做了最壞的打算,仍沒想到這哪裡像是人間,地獄都沒能這麼可怖,能逃的出去的幾乎都逃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沿途所見樹木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樹皮都被剖去裹腹。

花錦聽都沒聽說過這樣的慘狀,這時真後悔沒在路上多買些乾糧。

“袁六,你去打聽縣衙在哪個方向。”這個時候不指望有人來相迎了。

花錦和陳亦安下了馬車,看見有外人過來,這些災民隻是抬眼望了望,連起身求一口吃的都沒有力氣。

“車上還有多少乾糧?”陳亦安叫住了花錦,這些人再不吃東西,熬不過今日了。

“應該還有十幾個饅頭。”花錦拍了拍一直背在身上的乾糧。

“一個分成三塊,先分給他們。”陳亦安於心不忍,路過的青州城不過十裡,巍峨高大的城門仿佛在嗤笑這樣的人間煉獄。

“好。”花錦忙停下,好在這饅頭都泡了水,烘乾後也是大大一坨,她輕輕一掰,便碎成四五塊。

“是白麵,是白麵!”分到第一塊饅頭的老人,用隻剩前麵兩個牙小心翼翼的咬,怕是自己幻覺,她這已經有十幾年沒吃過白麵了。

這一聲發出,癱坐在四處的人像炸了鍋,一個個手腳並爬的圍向花錦。

“慢點慢點,都有,不要搶。”一雙雙枯瘦的手伸向花錦懷裡。花錦護著這點饅頭,招架有些吃力。

“一個個排好隊,老的排在前頭,不然誰也彆吃了。”陳亦安在後麵疾步過來高聲嗬斥,擠進人群,將花錦護在身後。

陳亦安身量高出一個頭,花錦隻覺頭上罩過來一片陰影,剛剛心慌得直跳,現在在這片陰影下格外安心。

眾人被陳亦安這句話震懾,也許是餓得沒有再多的力氣,乖乖聽話的排好了隊。

看著七歪八倒的人,其實也不過二三十人,其餘的人隻怕是遭了難或是逃出去了。

“師姐!”

“公子!”

排好了隊,花錦分得差不多,身後傳來兩聲驚喜的呼叫聲。

“阿隨。”花錦轉身看見謝隨和陳亦安真正的書童向這邊大步走來。

原來他們帶著行李走水路,比他們早到了兩日,這兩日除了修整下被颶風損壞的縣衙就是在這大街上等花錦他們。

按照路程是和他們差不多到的,這兩日等得謝隨坐立不安,生怕被人誆騙把師姐丟了。

這會看見師姐安然無恙,要不是有那麼多人看著,他真想抱著花錦好好哭一場,這幾日擔心死他了。

“公子,你們終於來了,這裡受災太重,縣衙都被風掀掉了屋頂,我們要去找工匠,那些工匠都逃難去了。”硯書看見陳亦安也是一肚子話要說。

“你們可有帶乾糧?”陳亦安越聽越心驚,這個災情比他所想還要嚴重。

“路上就聽說了這裡受災,我們就買了袋糧食。”硯書畢竟是窮苦人家出身,知道肚子餓得滋味。

“公子,這裡還不是受災最重的,縣城下麵幾個臨海村莊,海水倒灌,死傷無數,房屋幾乎都毀了,前縣令畏罪自儘,這個救人都沒人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