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不遠處的餛飩攤上，人群中間的一桌。

黑衣男子喝了一口熱湯，和綠衣男子眼神互傳，開口道，“欸，你們知道嗎？昨晚皇宮宴會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壓低了嗓子，但其實聲音根本沒有降低。

“什麼什麼。”

綠衣男子配合得把耳朵湊近，生怕漏聽一個字。

黑衣男子也不賣關子，“昨晚啊，有位千金大小姐和男人混到了床上，被眾人逮個正著。”

綠衣男子：“是不是真的哦。”

黑衣男子：“那可不，我姑姑的女兒就在裡麵當差，聽說還驚動了皇上。”

“天呐，哪家的小姐，怎麼不知檢點，”

鄰座的人忍不住附合道。

聽到這話，他們相視一笑。

目的達到了。

黑衣男子向黎府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可沒說。”

大家都不是傻子，他這個動作什麼意思，誰還能不明白，紛紛議論起來。

“天呐，完全看不出，上次我撞見，那位小姐可美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人……”

綠衣男子適時地添一句，“這哪是小姐，明明就是蕩/婦。”

黑衣男子也附和，“這種事情肯定不止一次，說不定還不止一人……”

“咦……”

大家議論得熱火朝天，風向也朝著預設發展。

兩人任務完成，準備偷偷離開。

“那是什麼？”一個眼尖的人喊道。

大家都看了過去，兩輛華貴的馬車，後麵跟著好幾輛四輪車，上麵的東西多到繩子都要拉不住了，而且全部用紅色的紙包著。

馬車緩緩停在黎府前，四輪車將巷子占得滿滿當當。

黎府守衛趕緊進去通報。

當黎秉攜夫人出來時，永昌帝的總管李公公和慕祁年都在，他趕緊迎了上去，“李公公、世子殿下來了，來，裡麵請。”

李公公擺手拒絕，從袖中拿出一個明黃色的卷軸，“黎秉接旨——”

黎秉趕緊跪下，嘴裡喊道，“微臣在。”

李公公扯開聖旨，“奉天呈命，皇帝詔曰：茲聞太傅黎秉之女黎菀菀嫻熟大方、才學獨檀、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宸王世子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黎菀菀待宇國中，與宸王世子可謂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宸王世子為世子妃，且世子永不納妾。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三日後完婚——”

黎秉：“微臣接旨。”

李公公笑嗬嗬道，“恭喜黎大人。”

黎秉雙手接過聖旨，掏出一塊白銀，“辛苦李公公了，一點小誠意。”

李公公眼睛眯成一條線，寬大的衣袖遮住黎秉拿銀子的手，推回他的手，“黎大人說的什麼話，這是咱家應該的。”

待他的手收回時，黎秉手上已空空如也。

做完這些，李公公不再逗留，直接掉頭回宮。

李公公離開之後，慕祈年上前道，“姨父，按照禮數，祈年來提親了。”

黎秉看見外麵的一大堆東西，還有旁邊竊竊私語的百姓，“先進屋。”

聘禮一箱一箱往裡麵抬，看熱鬨的人忍不住感歎，“看來這個事情半真半假。”

至於哪些真哪些假，就看你信什麼了。

……

黎府堂屋。

再次坐在這裡，慕祈年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黎秉左手手指在桌麵上有節奏的“點點點”，右手拿著聘書、禮書和迎書，良久後，“祈年，你知道菀菀一直是我們的心頭肉，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們都很難受。菀菀回來後情緒一直不好，關在屋裡不吃不喝。你看這日子……”

雖然皇上下了聖旨，但這畢竟是女兒的大事，他就是不做這官兒了，也不想給女兒留下遺憾。

慕祈年眼神認真地望著黎秉和沈氏，語氣非常誠懇，“姨父姨母，事情傳得很快。來的路上，我都聽到了不少閒言碎語。如今隻有將菀菀明媒正娶，才能止住他們的嘴。雖然時間急了點，但我對菀菀絕對真心，三書六禮一樣不少。”

媒婆笑嘻嘻地走上前，“大人，夫人，這都是殿下為黎小姐準備的聘禮，還有這個，你們請看。”

黎秉和沈氏接過媒婆遞過來的兩份，一份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的記錄，一份是聘禮的清單，估摸有七八張。

他們對視一眼，震驚極了，“這……”

媒婆用帕子捂著嘴，眼睛笑成一條縫，“大人，夫人，殿下已經請人算過來，三日後宜娶宜嫁，再後麵就是一個月了。”

黎秉沒有說話，一個月確實有點久了。

“可三日會不會有些倉促，我們黎府什麼都沒準備，連嫁衣都……”

慕祈年紅了紅臉，“姨父姨母，我早已備好。”

媒婆也往後麵招了招手，幾個丫鬟端著盤子走了上來。

鳳冠霞帔一樣不少，一看就知，不是隻早一點。

黎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