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玩笑歸玩笑,但其實……(1 / 2)

玩笑歸玩笑,但其實靳宗不止一次考慮過他和錦年的未來。他問過妹妹靳好,以後他也離開L市了,L市的房子怎麼處理,兄妹倆商量的結果是把房子賣掉。

以前靳宗擔心妹妹年齡小,在學校裡也花不到太多錢,所以家裡的錢都由他一個人保管。現在妹妹已經畢業,步入社會參加工作,靳宗計劃將賣掉房子之後得到的錢留給妹妹一半,和媽媽生前留給妹妹的錢一起交由妹妹自己保管。

不管以後靳好是想用這筆錢來買房還是投資,交給她自己判斷。當然做決定之前,靳宗還是希望靳好能提前跟他商量一下,畢竟這筆錢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靳宗自己打算趁目前T市樓房還未限購,拿出一部分錢付一套三居室的首付,作為和錦年的婚房。房子的位置、格局、裝修,全憑錦年的喜好。美好的未來近在眼前,靳宗忙碌又幸福地憧憬著。

中元節當天,靳宗像去年一樣從鮮花店買來一束康乃馨,中午吃飯時間抽空從單位開車來到城郊的陵園。靳宗的媽媽在這裡已經一年多了,靳宗工作不忙的時候常常開車過來和媽媽聊天說話。

今天靳宗更是積攢了好多喜事想和媽媽一一分享。他跟媽媽講了關於女朋友唐錦年的事,講了他麵試通過打算離開L市去T市電視台工作的事,也講了和妹妹商量後要賣掉L市房子的事……

把心裡藏著的話對媽媽全部講完,靳宗才感覺輕鬆舒坦了許多,吹在臉上的風無比輕柔,像媽媽在安慰他,鼓勵他,支持他。

下午下班後,靳宗從單位開車回到家,準備晚上和錦年視頻,跟她說說今天去看望媽媽的事。靳宗在單元樓下停好車,卻沒成想在樓道門口看見了這輩子他都不想再見到的人,靳宗生理意義上的爸爸。

那個人消失了這麼多年,連靳宗媽媽生病去世也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現在在這裡做什麼。靳宗假裝沒有看見他,徑直往單元樓門口走。

“靳宗。”那個人開口叫了兒子一聲,但靳宗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樓道裡麵走。

靳宗爸爸看見靳宗沒有反應,隻好拉住他的胳膊,讓他停下,說:“靳曉峰得了急性白血病,M5型。”

靳宗聽到靳曉峰這個名字感覺有點耳熟,他想起初中時候去大姨家裡玩,聽大姨說他爸爸在新家裡又有了個兒子,名字叫靳曉峰。

但是此時的靳宗並不想過多關心那個人說了什麼,用力甩開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頭也不抬,冷漠地說:“放開,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好歹是你爸爸,靳曉峰也算是你親弟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那個人的語氣裡摻雜著淒涼和哀求。

靳宗聽見那個人說的話,還有那假惺惺的語氣,胃裡一陣抽搐惡心。心想,他怎麼好意思說他是我爸爸?從小到大這個自稱是爸爸的人什麼時候儘過一次當爸爸的責任?他酗酒家暴的時候在乎過媽媽、我和靳好的感受嗎?他常年在彆的女人家裡廝混,給彆的孩子當爸爸的時候有想過他還是我和靳好的爸爸嗎?這麼多年都是媽媽一個人撐起這個家,除了傷害和索取,他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為我和靳好付出過什麼?他有關心過這個家的死活,關心過我和靳好的死活嗎?他有什麼資格說他是我爸爸?

“我隻有一個妹妹。你兒子是死是活是你自己的事。”靳宗強忍著心裡的怒火說完這句話,繼續頭也不抬地往樓上走。

靳宗爸爸緊緊跟在靳宗身後,執著地帶著哭腔說:“我知道你恨我,但曉峰是無辜的,他才十歲啊,為了治病做了三次化療,要了他半條命。醫生說就算做完了化療療程,以後也有可能複發。醫生建議我們去配型做骨髓移植,近親骨髓配型成功的幾率高,費用比從骨髓庫裡配低,從骨髓庫裡配根本沒有希望。我能找的近親都找過了,配型都不合,就剩你和靳好了。我求求你幫我做個配型,救救你弟弟,行嗎?”

靳宗聽他含著哭腔把話說完,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怒火蹭地一下子躥到頭頂,紅著眼轉身衝那個人吼道: “你現在是想用我的命去換你兒子的命嗎?”

靳宗爸爸被靳宗突如其來的這一聲怒吼嚇得大氣不敢出,悻悻然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靳宗一步步走上了樓。樓道裡隻聽“砰”的一聲防盜門被關住,隨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靳宗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把頭埋進臂彎裡,隨著肩膀微微抖動,傳出了低沉的嗚咽聲。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很久沒有這麼痛苦過了,不僅僅是痛苦,壓抑、背叛、拋棄、鄙夷,這些複雜的情緒連同那個人的聲音一齊在靳宗心裡不停翻滾。

在靳宗看來,全世界最沒有資格向他尋求幫助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哪怕是陌生人向靳宗開口,他都會出於憐憫有所回應,可那個人帶給他的傷害從裡到外,一輩子都不可能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