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十步殺人的高手在水下洞穴也覺得施展不開，一行人隻能且戰且逃，賀忘舟更是吃虧，他極為狼狽的用短刀防身，可用得不太順手，還得在百忙之中將呼吸器調整到開路式氣瓶，以防出現高碳酸血症。

前頭的方臨川也不好受，被他炸開的長毛蛇在水中攪起波瀾，讓原本就不高的能見度變得更低。他還得儘力向前遊去，因為他一旦停下，所有人都會被困在原地。

賀忘舟忽然意識到報警器還在響。方臨川也已經換過了，是陸笙之被纏得厲害，來不及換。他艱難的折過身遊到她身邊，幫她解決源源不斷纏上來的灰毛蛇。

陸笙之已經有了缺氧的症狀，好不容易有個空隙，趕忙顫抖著手，試圖調整到開路式氣瓶。可就是分神的一刹那，一條灰毛蛇竄至眼前，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鬆手來抓。

陸笙之隻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好在莊澤行先前看到她的情況也遊了上來，此刻正好將自己的開路式氣瓶管口塞入陸笙之口中。

陸笙之本能的用力吸了一口，賀忘舟立刻伸出手來提醒她。若是在短時間內吸入過多氧，會引起急性氧中毒從而昏厥。

在這種地方，一旦失去意識，就相當於被當場宣判了死刑。

緊張和恐懼是必然的，但陸笙之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有了賀忘舟的提醒，她也很快清醒過來，小心控製著呼吸。

三人迅速向前遊去，追上了方臨川。

四道潛水燈光急促的擺動，勉強照亮前方的路。已經能看到前方的彎道了，四人邊應付著長毛蛇，邊奮力向前遊去。

方臨川率先到達了洞穴的最深處，然後猛地刹住了車。

賀忘舟停頓不及時，差點撞上去。他皺著眉側頭查探前方的情況，赫然發現窄道被一具白骨擋住了去路！

灰毛蛇已經追了上來，陸笙之和莊澤行手忙腳亂地驅趕著那些追命鬼。

這白骨大約是曾經下來探路的村民，他的屍身被卡住，上下漂浮。方臨川嘗試著想將其挪開，一時半會兒卻沒能如意。

雖然水下不能說話，但方臨川幾乎能聽到身後傳來焦急的悶哼聲。心一橫，雙手合十拜上一拜，果斷用左手捏住白骨，手背紅紋流轉，星光閃爍，白骨在轉瞬之間就碎裂開來。方臨川頂著碎骨，遊過了彎道。

其他人緊隨其後。在穿越彎道後，地形便成了向上延伸。

遊出一小段距離，跟上來的灰毛蛇數量銳減，再往上，那些蛇便紛紛退回洞穴中。

見後方的危機解除，方臨川立刻停下，示意眾人原地減壓。

水下壓力太大，若是上浮速度過快，會引起減壓病，就算命大活著出了水，也可能落下後遺症。

他們現在幾乎位於水下一百米，若是直接上浮，極有可能會直接死在半路。那些灰毛蛇之所以沒追上來，也是因為作為深水生物，沒必要往上追。

按照設備提示，他們現在的狀態若是想安全上浮，整個減壓過程估計需要五六個小時。

但在剛才的追逐中所有人都消耗了太多的氧氣。現在他們的氧氣都剩得不多，像是殘血的血條，也像死亡倒計時。

方臨川走在隊首，就肩負著控製節奏的責任。他不得不縮短減壓時間，以防他們健康的淹死在水裡。

往上的過程洞穴開闊了不少。眼前忽出現了點點螢光，方臨川有些納悶的眨眨眼，懷疑自己產生幻覺了。

再湊近一點，螢光連綿不絕，方臨川也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成片橢圓形物體，像是浮遊生物，發著暗藍的光，十分豔麗。

後方的人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陸笙之比劃著詢問那是什麼。

賀忘舟同樣比劃著回複說可能是水母，前陣子是水母的繁殖期，可能它們還沒來得及離開。

他筆畫水母時打的手勢很有意思，五指開開合合。陸笙之想笑，卻因為在水裡不方便而隻能憋著。

向前的路路隻有一條，沒得選。方臨川認命的遊進了螢光叢裡。

他們動作很輕柔，儘量不接觸到那些東西。

可過程中難免發生觸碰。方臨川剛進去沒多久就碰到了，那亮著淺淺螢光的浮遊生物在被接觸後，竟然也跟著動了一下。

賀忘舟注意到了，心中覺得不對勁，正想提醒，就見那東西忽然撲到了方臨川腿上。

方臨川自己也察覺到異樣，還沒出手，賀忘舟就遊上前，用刀將其挑開。

這一動作難免碰到碰到更多的浮遊生物，靜謐的水中爆發了一場無聲的騷亂。

遊在後頭的陸笙之和莊澤行也受到了影響。陸笙之不得不又更換成開路式氣瓶，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浮遊生物倒也沒有彆的什麼攻擊性，一旦越過它們就平靜下來。隻是被那東西接觸到的皮膚，都灼痛難忍，好在潛水服還有一定的防護性。

莊澤行意外的很受那東西喜歡，不過他問題倒不大，反倒是其他人隻能咬著牙往上遊。

顧不得減壓，奮力越過浮遊生物群，方臨川看到了水麵的反光。

難以抑製的欣喜夾雜著疲憊從心底翻湧而出，他加快了速度向上遊去，猛然探出了水麵。

從未覺得空氣是這麼奢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