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她顫抖地摸到他後背的傷口，感受到溫熱粘稠的液體正如泉水般汩汩湧出。

所有人都被那一聲槍響震住片刻，院子裡安靜了一瞬，忽然又爆發出更強烈的喧鬨。

“沈曼青！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陸子羽意識到她的目標是自己妹妹，氣血一下子湧上大腦。

男人舉著槍的手還沒有放下，所有人亂做一團，有逃竄的，有廝打的，人影攢動，他無法瞄準。

陸笙之大腦一片空白，正手忙腳亂的查看賀忘舟的情況，不遠處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

“鼠哥！快上車！”大壯從駕駛座探出頭來。

方臨川趕過來，架起賀忘舟就往車的方向走。事已至此，陸笙之也顧不上繼續拖延時間，一把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我來開！”

陸子羽和莊澤行隨後上車，剛坐下來沒來得及關車門，車子就猛地起步行駛了起來。

大壯在副駕駛默默把安全帶扣上。

“打120更快吧？”方臨川看著窗外兩側向後飛馳的樹木，疑心陸笙之是被嚇懵了。

“槍傷，你去醫院怎麼解釋？”陸子羽道，“咱們這有不成文的規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就不要擺到台麵上。”

“那這是去……？”

“私人診所。”陸笙之一腳油門。

“你們這是什麼東方哥譚啊。”方臨川剛感歎了一句，就被一個急轉彎摔得撞到了腦袋，“靠，陸笙之你會不會開車？要不我來？”

“沒事的，她開車雖然不安全，但是速度很快。”陸子羽幽幽道。

“這叫沒事嗎？！”

賀忘舟還在流血，好幾隻手按在他傷口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感覺到車內慌張焦慮的氣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之之，我……沒事，你彆……”

陸笙之借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你臉都白了！”

“鼠哥，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被你的車技給嚇的？”大壯縮在角落弱弱道。

陸笙之挑了條紅綠燈少的路段，一路風馳電掣，總算在有人吐出來之前趕到了目的地。

那是小巷深處，店麵寬敞乾淨，但病患很少，隻有一名老人在窗戶旁邊曬太陽邊吊水。

幾人匆匆下車，陸子羽給賀忘舟披了件外套擋住傷口，但還是有鮮紅的血液滴下，留下一路的紅痕。

窗邊曬太陽的老人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這群盛裝出席的家夥們，陸笙之顧不得彆人的目光，拽著裙子率先跑進診所裡，有名護士見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把抓住。

“手術刀在哪？”

“在……裡麵的病房。”護士愣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陸笙之二話不說就輕車熟路的向內跑去。她來到最裡屋，透過敞開的門，看到一名白大褂正背對著她，給躺在床上的病人縫針。

“手呃，醫生，我……”

“門口掛號。”白大褂頭也不回的打斷她。

“我們這邊……被狗咬了。”陸笙之看了一眼病床上陌生的病人。狗是gun的諧音，算是黑話。

白大褂聞言果然頓珠手上的動作，回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後什麼都沒說。他大半張臉都被口罩擋住，隻露出一雙掛著濃重黑眼圈的眼，但那眼神卻很明亮，並不顯得疲憊。

“誒不是，被狗咬了也得排隊啊？你有沒有素質啊？”針縫了一半的病患感覺傷口涼嗖嗖的，抱怨道。

白大褂繼續手上的動作：“我知道了，你去二樓等著，我弄完這邊就來。”

陸笙之到二樓的時候，賀忘舟已經被安頓好了。見她上來，其他人都焦急地望向她。

她一邊解釋醫生馬上就來，一邊跑到病床邊查看賀忘舟的情況。

“嘶……皮肉傷，沒事的。再說我都活夠本了，真出了什麼事也不會賴你。”賀忘舟臉色慘白，卻還是努力表現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那你這輩子也太小成本了。”陸笙之盯著他血糊血海的手臂，鮮血蜿蜒而下，將潔白的床墊染上刺目的痕跡。“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陸笙之內疚自己意氣用事不夠小心，若是她受傷也就罷了，卻連累彆人受罪。

賀忘舟歎著氣想說點什麼，醫生卻剛好進來，吩咐護士清場。陸笙之張著嘴剛想囑咐對方，就被打斷了。

“我知道。”

“……麻煩你了。”陸笙之悶聲道。

她眼見著房門被關上，無情地將他們隔絕在外，好像分割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