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斜位X光片顯示外踝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
醫生還說:“你這要打石膏,固定一個月左右,要是骨痂愈合良好,可以提前摘了借助拐杖走路。”
煙淼長長歎了口氣,“那什麼時候能完全好?”
醫生劈裡啪啦打著鍵盤,輸入就診記錄,“起碼三個月。”
煙淼扭頭看向立在旁邊的人,“負責,必須負責。”
聞澤保持一貫的沉默,如果眼神能殺人,煙淼身上肯定被他戳得千瘡百孔。
“把她推過來吧。”醫生起身,“先跟我去打石膏,打完再去辦入院手續,這會兒正好有空。”
聞澤推著煙淼進了診室,又在醫生的指導下將她弄上了床。
因為抗拒過多的接觸,動作十分生硬,疼得煙淼直皺眉。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女朋友都這樣了,動作溫柔點。”
聞澤手收攏了些,緩慢將人放平,表情很淡。煙淼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
醫生抿了抿嘴,出去找護士了,走前叮囑,“把褲子挽到膝蓋下麵。”
煙淼僵直脖子朝自己的腿看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休閒牛仔褲,非常薄,因此在裡麵穿了打底。
煙淼有一個習慣,喜歡把帶絨絲襪當秋褲穿,覺得貼身又暖和。
帶絨絲襪就算了,偏巧今天還穿的是連襪的。
也就是說,她得先脫牛仔褲再脫絲襪,脫完又得把褲子重新穿上。
這是一個浩大到根本不可能獨自完成的工程。
煙淼成坐位體前屈姿勢,一點一點地把褲腿往上卷,卷完偏頭,“幫個忙行嗎?”
聞澤視線掃來,她褲腿挽到一半,露出纖細的小腿肚,被一層絲滑料子包裹得很緊致,在燈光下散發著細閃。
他帶有疑問地“嗯”了聲。
“你撕過女生的絲襪嗎?”煙淼看著他問。
聞澤用無言代替答案。
煙淼一本正經道:“沒有的話你可以體驗一下。”
聞澤睨來視線,涼透了的目光直穿她眼底,“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還沒等煙淼說話,他就轉身出去了。
護士很快進來,用小剪子在小腿處割開個口子,隨著刺啦聲響,光裸的皮膚暴露在冷空氣中。
聞澤背身而站,搞得她像是要把褲子脫光似的。
不過沒一會兒又被醫生叫了過來,見他神情略帶抗拒以及不爽,煙淼悄悄勾起唇角。
護士端來裝滿白色渾濁液體的盆子,醫生測量完長度,便將石膏一層層攤開進行折疊,泡進溫水裡擠乾攤平……整個過程非常煩瑣且耗時。
聞澤站在床尾,用手抬著她腳後跟,保持了半個小時這樣的姿勢。
這腿折得還挺值,煙淼腦子有毛病地想著。
石膏打完,聞澤借來充電寶扔給她,“隨便給誰打電話,能來就行。”
煙淼把手機衝上,“你有事?”
聞澤:“我沒事也不想留在這裡。”
煙淼眨了下眼:“那你走唄。”
聞澤淺吸口氣,她就是料定自己不會丟下她一個人。
因為無論躺在床上的是誰,隻要是個人,都會等親屬來了後再走。
聞澤不想和她多扯,命令道,“打電話。”
煙淼不悅地撅嘴,打給顧青電話沒接,在群裡發消息也沒人回,思來想去,最終打給還在A市出差的煙深。
果不其然挨了一頓臭罵,煙深來得飛快,一進門就開始嚷:“煙淼你——”
“你是……”煙深打量著這個坐在陪床椅上的男人,聞澤側頭看去。
兩人視線碰撞,有點劍拔弩張那味兒。
當然是單方麵的,煙深對聞澤有敵意,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但就是看不慣。
“他是我學長。”煙淼言簡意賅向煙深介紹。
煙深皺了下眉頭,聞澤輕點下巴算是禮貌打招呼,垂下手機站起來,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聞澤。”煙淼忽然叫住他,下巴往煙深在的方向抬,“他是我哥。”
“親哥。”
……
刻意加重的咬字,算是一種解釋,那天在日料店裡鬨出來的烏龍,煙淼自己都覺得搞笑。
站在一旁的煙深表示感謝,“麻煩你送我妹來醫院了。”
聞澤“嗯”一聲,沒說彆的。
煙深又道:“改天有空一起吃飯。”
聞澤:“不用。”
然後他就走了,煙深看著聞澤的背影,輕蔑地“謔”了聲。
“乾嘛啊你。”煙淼護犢子。
煙深視線移到她打了石膏的腿,“人類進化的時候你躲起來是吧?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從樓梯上摔下來?真有意思。”
煙淼低頭玩著小遊戲,不想理他。
“不會是被人打的吧?”煙深眯起眼。
小人又掉進河裡了,煙淼抬頭,“隻有你敢打我。”
煙深輕嗤一聲,下巴往門口抬,“是不是那男人?”
煙淼重開一局,語氣閒閒,“我求他打我他可能都嫌臟手。”
聞言煙深眉頭皺成川字,語氣輕蔑,“你就為他複讀的?”
煙淼倏忽抬頭,沒回答,但臉上寫滿了“你怎麼知道”幾個大字。
“你眉毛下掛倆珠子是用來通風的?”煙深想到他剛才的冷漠傲慢,從鼻腔裡哼出一聲,“蝙蝠插雞毛,算什麼鳥。”
煙淼耷拉起眉眼:“你就是嫉妒人家。”
煙深覺得好笑:“我嫉妒他?”
煙淼點點頭,有理有據,“他比你高,比你帥,比你有錢,比你智商高,他不算什麼鳥,你連鳥屎都算不上。”
“……”煙深丟下客戶跑來還被這麼嫌棄,他揚起巴掌,凶巴巴地道:“再說一個字你會被我打死。”
煙淼哼一聲,將腦袋裹進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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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澤在醫院大門停滯了幾秒,閉了閉眼睛,最終掉頭掛了泌尿外科的就診號。
醫生看完彩超結果後,邊開藥邊叮囑,“同房的時候不要太猛。”
聞澤沉默了一瞬,“我沒有性生活。”
醫生哦一聲,“自`慰也一樣,悠著點。”
“……”
聞澤解釋是不小心受到了撞擊。
醫生笑了笑,見他挺年輕一小夥,長得高高帥帥,估計是不好意思。
五花八門的借口多了去了,這也不算什麼事,也懶得戳穿。
“軟組織輕微損傷,疼痛和紅腫是正常的,回去冰敷一下,最近都不要劇烈運動。”
聞澤“嗯”了聲。
醫生把單子遞給他,“等兩天不腫了觀察一下能不能硬起來。”
聞澤一向嚴謹,“如果硬不起來呢?”
醫生推了下老花鏡,“那就是廢了。”
聞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