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淼扭過頭仰脖看他。
她躺著,他站著,兩人身高本來就相差一截,要很極限地抬眼皮才能看完整。
聞澤喉結輕微地滑動了下,視線收回,煙淼覺得他可能是想說什麼,“不嚴重,彆擔心。”
“我為什麼要擔心你?”聞澤視線垂著,身後的玻璃窗氤著一層茫茫白霧,冷調背景色。
“那你乾嘛一直盯著我手看?”煙淼:“難道你手控?”
聞澤:“我腦控。”
“……”
她哥說她沒腦子,聞澤也這樣陰陽,她隻是數學成績不好,以及做事橫衝直撞,太看不起人了。
煙淼氣鼓鼓,“你這樣說我會生氣的。”
聞澤“嗯”一聲。
嗯?就嗯?
有沒有良心啊?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煙淼說話有個臭毛病,一激動起來就手舞足蹈,冰袋咚的一聲砸在地麵,她話鋒一轉,怒火中燒:“都怪你。”
“我一沒說話二沒動手,怎麼怪我?”
聞澤彎腰撿起來,視線落在她臉上,煙淼吐舌頭做鬼臉,活像個小學生,“我說怪你就怪你。”
真搞不懂女人說話的邏輯。
聞澤不屑和她鬥嘴,抽了張放在櫃上的餐巾紙,慢條斯理擦著表麵的水珠以及灰塵,“電影什麼時候看?”
煙淼一愣。對哦,本來說這周末看電影的。看完電影就要把鋼筆還他,然後兩人再無瓜葛。
想得美。
煙淼看向自己的腿,語調學他那樣平:“你覺得我這樣能去影院嗎?”
聞澤靜默須臾,將冰袋遞出去,煙淼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直接放上來。
“等我出院再說吧。”煙淼估摸著他馬上要走了,看向快遞,“幫我拆一下,謝謝。”
聞澤從兜裡摸出把鑰匙,劃開透明膠帶。他的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像溫潤的玉石。煙淼視線黏在上麵,怎麼也扯不開。
快遞盒裡還有個小盒子,正方體,外麵什麼字體都沒有,像什麼小作坊出的三無產品。
“繼續拆吧。”煙淼拖延時間,心裡卻想著這牙刷沒柄嗎?還是說現在有折疊牙刷這種東西了。
打開盒子的瞬間,聞澤手頓住了。煙淼視線上移,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給我啊。”
聞澤扯起嘴角嗤了聲,兩根纖長的手指夾著,垂手扔到煙淼眼前。
該怎麼形容這個東西呢。
第一時間煙淼也沒反應過來。
一端像放大的膠囊,另一端是有按鈕的小圓盤,中間用很細的線連著。
煙淼深吸口氣,閉了閉眼睛。
天殺的顧青,為什麼老是買這些東西?!
“確實是日用品。”聞澤很輕地嗤了聲,語氣嘲諷,刻意咬重最後三個字,“著急用的日用品。”
煙淼艱難抬起眼皮,“我可以解釋……”
“又是彆人的?”他很淡地笑了下。
煙淼咽了咽唾沫,“你真聰明。”
“作為一個女生你沒有羞恥心嗎?還是說——”他冷然銳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臉龐,直達靈魂深處,看看是否和他想象中一樣無聊,“覺得這樣做能勾`引到我。”
煙淼靜靜地看著他,眼皮很輕地掀了下,清亮的瞳仁似乎被濃霧給吞噬了,溢著無儘的落寞。
這刹那。
聞澤覺得自己可能說得有些過分了。
“能嗎?”
煙淼眨了下眼睛,冷不丁出聲。
聞澤:“……”
她眼裡哪有悲傷,明明是得逞的狡黠。
煙淼也不管護士的叮囑了,扔開冰袋,將被子上的粉色小玩具裝進盒子裡,“愉悅自己就叫沒羞恥心了?難道你不那個?彆說沒有,我才不信。”
玻璃窗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遠處的城市建築在枯枝殘葉的映襯下顯得蕭條而模糊。
聞澤看她兩秒,收回視線,轉身往外,整個過程充斥著“不可理喻”四字。
“不許走!”煙淼扔開玩具,背後跟有彈簧似的一下子彈起來,右手抓住他衣擺。
氣氛變得僵持不下。
“鬆手。”聞澤眼皮垂得低低,不知道是在看她的手還是看地麵。
煙淼從小驕橫慣了,她想吼一聲就不,但話到嘴邊吐不出來,最後變成笑臉溫語:“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聞澤覺得煙淼很會演戲,裝乖賣巧一套一套的,平心而論她長得的確漂亮,換個男人心早就軟了。但聞澤不吃這一套。
“彆讓我說第二遍。”
煙淼低哼一聲,手攥得更緊了,那架勢仿佛不把他衣服扯爛不罷休。聞澤黑著臉攥住她手腕,煙淼又用左手去掰他的手。
女人的力氣當然比不過男人,也就抗爭了兩下,煙淼的手被猛地甩開。但同時,身體往前腿無法動彈的煙淼向前撲去。
或許是看她要摔下床的下意識阻擋,聞澤還沒來得及轉身,但本能的抗拒讓他沒有伸手。
於是,煙淼自力更生抓住一切能讓她抓住的東西。
好巧不巧,抓上了他的襠。
兩人視線儘頭在同一處交彙,白皙的手和深色布料形成鮮明對比,鑲滿鑽的指甲陷進料子裡,指節大幅度拱起,好似在訴說——
一隻手是抓不完的。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梅開二度?煩死了,煙淼耳根子燒到心臟尖。
明明才按上去,手心已經滲出一層薄汗來了。
觸感漸漸發生了變化,軟度和溫度都在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好像還微顫了下。
她記性不好,但聞澤對她說的每句話都記得很清楚。有一句記憶猶新——
“再看也沒用,對你沒感覺。”
可是——
“聞澤。”
煙淼揚起頭,叫了聲他名字。
呼吸撲在他腰腹,即使隔著不算薄的布料,溫度也無孔不入地導至肌膚。他往下的視線裡,煙淼的長睫像蝴蝶翅膀輕扇。
隨著她的話,一字一字撓在心裡。
“你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