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煙深瞥她一眼,“如果是教你怎麼追男人,我會打死你。”
“不是。”煙淼咽了咽唾沫,“如果,我是說如果,隻是一個假設……一個你不喜歡的女生摸了你下、體,你會有反應嗎?”
煙深本來在挑挑揀揀碗裡的車厘子,聽到這話,眉毛震了兩震,“還說你們沒乾壞事?!”
煙淼已經解釋過一遍了,不想解釋第二遍,她現在隻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就說會不會吧,點頭搖頭也行。”
雖然煙深很不想回答,但他點頭了。
“為什麼?”煙淼不理解。
煙深走到窗邊,深吸了口外麵的冷空氣,背對煙淼。
“男性本質上是追求繁殖的動物,對異性的反應基於本能,雖然不會對誰都有反應,但對大多數女生都會有反應,尤其是身材好長得漂亮的。”
說到這,他頓了下,轉過頭,作為一個哥哥的責任,認真地告訴她:
“無關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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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煙淼出院了。
寢室樓是很多年前修建的舊樓,沒有電梯,一個沒有課的下午,煙淼艱難地拄著拐坐上小飛車前往研究所。
有反應不代表喜歡沒關係。
喜不喜歡,誰說的準。
才是煙淼的源動力。
外麵飄著雨,煙淼的灰色大衣肩頭沾濕一塊,羅肅剛好要出去,在門口碰見她,心裡嘀咕一定不要給她好臉色看。
但煙淼一笑,他心都化了,“學妹好啊,快進去吧,聞澤在裡麵。”
與此同時,煙淼提前定的咖啡和甜品也到了,研究所每人有份。
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給大家分下午茶,從裡麵小房間出來的聞澤斜靠在門框上,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聞師兄,過來幫忙。”有好事的人起哄了一聲。
煙淼回頭看來一眼,笑了笑,然後繼續回過頭遞咖啡。
聞澤淡扯下嘴角,邁步走來,十分鐘前乾淨整潔的桌麵堆滿了各種垃圾。
“這杯是你的。”煙淼一直站著,左胳肢窩下撐著拐杖,身體自然左斜,右手將咖啡推過去。
聞澤目光落在杯身的字體,沉默了片刻,而後掃視一圈,“真有你的,以前也這樣追人?”
煙淼搖頭,“以前沒追過,第一次。”
聞澤笑了,但笑容並不真摯,有不屑的意味在裡麵,“那你還挺會。”
煙淼當他在誇自己,她抬起下巴,看向聞澤的嘴角。
沒好痊,顯出微末淤青,看得出來煙深下手挺狠。
“一定很痛吧?”煙淼皺著眉頭說:“我哥小時候學過泰拳,手勁特彆大,以後我們見到他就繞道走。”
“我們?”聞澤胳膊一推,桌上零零散散屬於煙淼的東西堆積在一個小角落,他闔上電腦,掀起眼皮看來:“誰跟你我們。”
聞澤走了,還撈起了擱在一旁的手機,像是走了就不回來了。
煙淼當然立馬跟上,隻是腿腳不便,越著急越走不快。
電梯沒趕上,最後在研究所的大門口追上聞澤。
其實也沒追上,二十幾層的台階,聞澤在最下麵,她站在平台上。
寒風把她吹得發絲亂飛,凍得鼻臉通紅。
“聞澤,我鞋帶散了。”煙淼大聲道。
聞澤沒有停腳,甚至沒有回頭。
煙淼低頭看了眼,在可能會摔死和追趕聞澤之間,選擇了後者。
被雨打濕的大理石地磚太滑,不出意料地摔倒了,她跌坐在台階上,毛毛細雨跟針紮似地砸在臉上。
她忘記了疼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背闊腿長的身影,希望他能察覺到異樣轉頭回來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
直到身影消失在轉角,她也沒等來,一位路過的男同學看見趕緊跑過來攙扶。
“沒事吧?”男同學問。
煙淼是屁股先著地,打石膏那條腿沒有磕絆到,她搖搖頭,道了謝。
男生一手扶住她肩膀,另一手撐著傘。下到平麵時,男生問:“你要去哪兒?”
煙淼揩了一把雨水打濕的臉頰,精心化的妝好像花了,不過無所謂,反正人已經走了。
她說:“我回寢室。”
男生說:“你等我一下,我有電瓶車,我騎過來送你回去。”
校園車的站點離這還有一段距離,來的時候覺得這截路很短很好走,但現在卻有了相反的感受。
煙淼點頭:“麻煩你了。”
“你把傘拿著。”男生說。
雨有漸大的趨勢,煙淼說:“我和你一起過去。”
“也行。”男生又扶住煙淼肩膀。
傘不大,因為斜飄雨的緣故,兩個人靠得很近,尤其是被傘遮住了脖子以上,姿勢親密得像情侶。
他們走到馬路上,馬路牙子上空空如也,男生左看右望好一會兒,最後喃喃:“糟了。”
“車丟了?”煙淼問。
男生視線落在“禁止停放車輛”的告示牌上,“應該沒丟,被保安拖走了,大冬天下著雨,真夠敬業……不過也說不準,最近丟車的人不少。”
煙淼:“那你趕快去找。”
男生看向她腳,雨點越砸越密集,“我先送你回去。”
話音一落,一輛黑色轎車緩行駛來,男生把傘往煙淼手裡一塞,上前幾步揮了揮手,示意車子停下。
車子本來就在減速,分毫不差停在煙淼眼前。
隔熱膜一片漆黑,男生敲了兩下車門。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精致無比的臉,煙淼渙散的視線倏然收緊。
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在眼瞼下方拓出一道很淡陰影。禁欲感十足,是煙淼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男生抻著脖子和聞澤交談了幾秒後,回頭對著煙淼勾了勾手,“遇到好心人了,他送你回寢室。”
好心人?
他算什麼好心人?
煙淼眼神斜視,嘴角微揚,一字一頓道:“不、用。”
雨忽然下大了,這裡是單行道,路麵很窄,堵在後麵的車不耐煩地打著喇叭。
烏雲密布,光線暗沉,聞澤曲指輕敲了下方向盤,聲音混雜著清脆的雨聲,隔著蒙蒙雨霧傳來。
“煙淼。”
這是第三次叫她的名字。
依舊是冷淡淡的口吻,但這一聲卻顯得很溫柔,是刻意柔和過的那種語調。讓煙淼的所有感受都在瞬間變得清晰了。
比如暫停的心跳。
“上車。”
他說完這兩個字,解開了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