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之死(4) 嘖,毀滅吧。……(2 / 2)

剛要掏出證件表明身份的青年被耳麥聲音打斷,等著對方念完後再重複一遍。

“聽說您這除了修東西,還賣寒災前的一些機械零件,能不能幫忙找找?”

“識貨啊,等著。”和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高興。

“咳咳,”植株在灰塵布滿的雜物堆裡挪動,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要哪的機械零件啊?”

隊友的要求被傳達,龜背竹在零件中挑揀,唯一的閒人站在透光的窗前,看著將被雜物堆滿的店鋪。

店內燈光昏黃,灰塵布滿。沒被雜物侵占的空間裡,監視屏幕高懸牆壁,四方的桌子靠在窗邊,修理器具散落其上,隱隱有層薄灰。

看來對方借用了彆人地方也不知道打掃。

等待的過程實在無聊,對麵的時緘又旁敲側擊地讓他再問些什麼。

“您之前生病沒開門,其他人會有鑰匙嗎?”

“這店就我一個人開,哪還有第二把啊。”蹲在地上摸索什麼的老人頭也沒回,“說個實在,我這地方,也沒什麼好偷的,不上鎖都行。”

“哈哈。”

青年尷尬地笑了幾聲,不再回話。蹭過桌麵灰塵的指腹刺疼,他抬起查看,細小的臟物裡混進植物尖刺,枯萎也不易察覺。龜背竹葉寬圓,莖光滑,再怎麼幻視,他也不會把尖刺看做它的掉落部分。

還能是誰?

幕後之人的行蹤詭譎,雖然毫不在意的暴露了位置,顯眼的線索卻是分毫沒有。敵暗我明的現狀讓他不爽,對方永遠先於一步,像是貓逗老鼠般規劃著他們的既定路線。

想要破開常規的青年略微偏頭,光線從窗縫透至顯示屏上,油性墨跡在光和角度的作用下閃光。察覺反光的人直起身,撚去指腹的灰,緩步走向顯示屏。

顯示屏許久沒被擦拭,積灰嚴重,上麵畫的東西也是一清二楚。屏幕裡被蹭掉的一圈灰塵明顯,像是為了圈住什麼東西,一旁的油性字跡潦草難辨,可寧修禾就是一眼看出了對方留下的訊息——長得真好。

嗬,他死了。

寧修禾黑著臉,毫不客氣地在心裡給他上了死亡名單。不說去酒吧做任務被當成小姑娘摁倒,單說男女不忌的追求者也讓他煩透了好看、精致這些詞。

對方的舉動無疑在他雷點上跳舞,寬容大度的寧隊長笑出了聲,周圍的氣壓卻是一降再降。

“小夥子,是這些吧?”

老人抱著一堆零件走到桌前,出聲打斷了他腦內執行的死亡臆想。

塵封已久的零件在桌上散開,大小齒輪堆疊交錯,隨著老人的動作帶起層層浮灰。

“彆看灰多,都能用。好多我托人帶回來的,之後可能還有一批,你要的話過幾天再...誒,什麼東西?”

話題被異物截斷,正在興頭上的老人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

“手機?老頭子可不用這個。小夥子,你掉的?”

遞到寧修禾眼前的手機平平無奇,通黑的機身上,x的字樣倒是和先前如出一轍,這就是肖的手機。

“啊...嗯。”

寧修禾接過手機放進口袋,沉默地看著龜背竹熟練地蜷起葉子,把零件放入帶中。

“誒?”裝載零件的老人出聲,撿起袋中的一片花瓣舉到他麵前,笑道,“花瓣啊,小夥子。你見過真花嗎?寒災前可到處都是啊。”

被舉到眼前的花瓣蜷曲皺起,失水也看得出色彩的瓣片孤零零地待在竹葉上,和錄音機上黏連的花瓣相似。這像是幕後人的花,隻是....

“您看得到?”

“花啊,誰看不到。”花瓣被塞到青年手中,老人繼續往袋中放零件,“隻是我不喜歡這些,再稀罕,現在也沒什麼用了,送你了!”

他看得到,那就是真花?

寧修禾不覺得老人也存在和他一樣的幻視。

真花的判斷讓情況更為複雜,種子庫存在於研究院內,真花的來源也隻能是它。

幕後主使似乎在一瞬間被挑破。可研究院殺了自己的創造物,還留下線索,他不信裡麵的人會蠢到這個地步。

栽贓嫁禍,還是真以為可以一手遮天?以error結尾的案件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事關高層的傾軋內鬥,任何可能動搖根基的事情都必須捂死。

謝過老人的零件和花瓣,寧修禾想著捕風捉影的流言,拿著一袋零件走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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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風情街的人寥寥無幾,櫥窗裡的人偶都不見蹤影。不用再看植物蹦迪的青年蹙著眉,思考著案子繼續追查的麻煩程度。

貓的屍體被運回,肖也不知生死,疑似是研究院的花瓣和處處挑釁的幕後之人,線索稀少冗雜,暫時整合出的結論也令人心驚。

針紮的刺痛阻斷發散思維,過度思考消耗心力,也浪費他本就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收到身體信號的寧修禾忘卻一切,決定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

可他不找麻煩,麻煩總會找上門。

“寧隊長,東西買好了嗎?”

耳麥聲音再次響起,沉默許久的時緘開口問道。

“嗯。”

“很好,我看看...”打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緘慢速的語調裡難得透著同情,“去吧,你現在的位置左轉小巷口。”

“嗯?”

衝擊力自左而來,寧修禾被撞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的植株渾身顫抖,他仰著頭求助,濃妝被眼淚浸濕,黑水從花瓣處滴下。聽著不大的年紀,葉片根莖卻是傷痕累累。

“死...死人!那邊有死人!報警!我報警了!”

高分貝的尖叫炸傷神經,青年放下零件,帶有安撫性的扶起它。

“誰死了?”

“不..不知道。”

“肖的屍體。”

截然不同的少年音色在耳麥內外響起,寧修禾磨了磨後槽牙,認命地閉了眼。

嘖,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