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收藏圈早就把老爺子字炒成天價了，也沒見有人拿出來過。

而此時顧清打開的箱子裡，正是顧老爺子生前最為滿意的幾幅。

顧清隔著裱框撫摸著那些字。就像回到了小時候。

“爺爺…”

小時候的顧清總愛在老爺子練字時溜進書房玩，小顧清那時就覺得爺爺的字很好看，其他的也不懂。

每次爺爺寫完一幅字，沒等墨乾他就會忍不住用手去碰，然後沾滿手的墨汁。爺爺就會笑著用筆杆輕輕的敲敲他的頭祥裝生氣道：“清清又不乖，下次可不能讓你進來搗亂了。”

顧清每次聽到也滿不在乎，用沾著墨汁的手揉揉鼻子，笑嘻嘻的對老爺子說：“爺爺你又嚇唬人，這張字你本來就是要碎掉的。”

顧老爺子看著眼前變成花貓的孫子，哈哈的笑，笑完又拿出手帕浸了水給他擦臉，一邊擦一邊問：“哦？小花貓怎麼就知道爺爺要把這幅字碎掉呢？”

小花貓臉都被擦紅了，忙擺手道：“寫得不好唄。”小顧清皺著鼻子想了想，然後指著牆上的字道，細聲細氣的說：“嗯...沒有它們好看。”

那年顧清正好五歲。

顧老爺子看著牆‘寧靜致遠’，又低頭看了看小顧清。

顧城問：“清清想不想和爺爺學書法？”

“嗯……”小顧清歪著腦袋拖長了音，似乎是真的在很認真考慮。

“不過練字會很枯燥，要耐得住性子，開始學了就得每天練，清清玩的時間就會少很多哦，要想好。”

陽光斜斜的照進了書房，爺爺放在頭頂的手讓顧清覺得很溫暖，迎著爺爺慈愛眼神用力的點頭：“嗯，要學。”

顧清收回了放在裱框上的手，泛了紅眸子暗了暗，顧明賢又想乾嘛？

＊＊＊

清晨，鬨鐘準時響起。

季楊下意識皺眉，拉過被子蒙住了頭，企圖用這種方式屏蔽掉鬨鐘的催命音，但顯然沒有多大作用。

從被窩裡伸手出在書桌上一陣亂摸，終於摸到了手機，按掉了鬨鐘，整個過程連眼睛都沒睜開。

季楊把手機鬆鬆的捏在手中，在心裡默數了十個數，1，2，3，4……數到十季楊突然睜開了眼睛。

淺色的眸子帶著濃濃倦意，是控告他昨晚睡得太晚了。

季楊猛的一下坐起身來，墨綠色的薄被滑落至腰間，雪白的手臂輕輕的搭在上麵，大概是起的太猛了有點頭暈，他輕聲嘶了一下，然後用修長的手抵著頭晃了晃腦袋緩了一會，片刻才從床上下來。

季楊走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裡麵隻有一些簡單的T恤，顏色都很單調，不是白就是黑。

季楊從最邊上拿出了另一套校服換好後，晃著沒睡醒的腦袋走進了衛生間。

路過客廳時看了眼沙發，季岩已經沒有躺在上麵了。又朝季岩的房間看了一眼，門是關著的，看來是在裡麵補覺。

季楊進到衛生間洗漱好後，抬頭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著。

額前的頭發很亂，東倒西歪的，還有些格外不聽話的向上翹著，季楊想著大概是因為昨晚沒把頭發吹乾，自己睡覺又沒注意被睡亂了吧。

季楊把手沾了點水抓了兩下，發現沒什麼用。

怎麼辦呢？

季楊雖說對外貌沒有特彆在意，但這樣的確也不雅觀，垂眸看了眼放在一旁沒怎麼用過的剪刀。

要不…剪了？？

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季楊匆忙的回了房間。

再出來時手上多了根黑色的皮筋，季楊一把撈起了額前的頭發，又從兩側撈過一些，隨手紮上，露出了光潔漂亮的額頭，有一點淩亂美的意思，季楊看了看也還行。

隨即準備去廚房弄點什麼東西吃，手機鬨鐘又響了起來。

季楊快速的按掉鈴聲，他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必須要出門了，否則上學就要遲到了。

中陽二中對學生還是很寬容的，至少在這一個月多來，季楊並沒有發現有什麼讓自己特彆不喜歡的規則。在高一的新生大會上，他們校長也隻明確的說了兩個要求——

第一個就是不能遲到，還有一個是必須穿校服。還若有其事的表明了，可以隨時給校方提意見，但至於采不采納呢……就再說。

當時聽完校長的發言，季楊就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季楊回到房間拿過書包，又走到客廳的牆角拎起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垃圾，匆忙出了門。

從季楊家出去左轉就有一個大垃圾桶，季楊每次出門都會把垃圾順手扔掉。

九月的太陽公公依舊很早就開始工作了，熱氣已經從地麵上升，侵蝕到了毛孔。昨晚安靜的十字正街道上也有不少人了，有老人，上班的，也有學生。

有和季楊穿同樣校服的，也有其他學校的。小巷雖然硬件設施都不太好，但勝在地理位置有優勢又便宜，住的人其實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