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遇到了你們，也謝謝你們在學校裡一直照顧賈米。”還在平複氣息的芬列裡夫人衝他們勉強微笑著。她自然聽賈斯廷提起過他們，尤其是諾安，她一直想見見這個賈斯廷口中“聰明又固執”的朋友。

簡單寒暄幾句後，芬列裡夫人還是憂心忡忡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剛才的那些人，你們說他們很危險，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盯上了賈米。”芬列裡夫人斟酌著語言，“我是不是最好帶著他躲一陣，等這些人被抓起來再……”

還沒等芬列裡夫人說完，賈斯廷就抗議道：“媽媽，我不能拋下我的朋友們！”

“可我們隻有你一個孩子，賈米。”芬列裡夫人伸出手臂緊緊抱住賈斯廷，冷汗濡濕了她額前的頭發，它們緊緊貼住額頭，還有幾縷粘在眼皮上、眼眶上，她幾乎要落下淚來，“媽媽不能失去你……”

賈斯廷不說話了，也抬起手擁住芬列裡夫人。

看到賈斯廷和他媽媽擁抱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諾安居然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慢慢啃食著一樣又癢又痛，還伴隨著微弱的、幾不可察的酸澀。

但他很快就把這種情緒壓製了下去。“下個學期魔法界隻會更危險，你有一整個假期考慮這件事。不過最好也彆太拖遝，雖然這件事還有疑點，但就事實來看，他們已經決定衝你下手了。”諾安停頓一下，繼續說，“無論怎樣，我都支持你的選擇，我想厄尼他們也是一樣。”

……

目送賈斯廷和他媽媽離開，哈利扭頭看身邊站得筆直、一言不發的諾安，試探著問：“找個地方聊一聊？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諾安點頭，轉身大步走進自家院子。

“鄧布利多教授跟我說過你假期不會隨意外出，現在是什麼情況？”

諾安打開門，偏過頭看了一眼哈利，“進來吧。”他側著身子等哈利邁過玄關，然後伸手帶上門，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先不要生氣，諾安，聽我解釋。”哈利說，“你還記得嗎，之前為了防止伏地魔發現我們的計劃，我跟斯內普學習了大腦封閉術。”

“嗯。”諾安倚著門板，輕聲應了一句。

但哈利並沒有繼續說，他左右轉轉頭，壓低聲音問：“我需要先確認一下，你這裡完全安全嗎？比如不會有人聽到我們講話或者突然襲擊？”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特殊能力’嗎？那種來自於未來的魔法。”一本閃著淡淡金光的魔咒書憑空出現，懸浮在諾安的手上，“我用統統加護圍住了這裡，沒有人可以不擊破防護罩就進來。”

“這麼好用？”哈利探頭看那本書，又想起諾安剛才在戰鬥中虛弱的模樣，關心問道，“用這裡麵的咒語會不會傷害到你？”

諾安愣怔了一下，“不會，放心。”他低垂著眼睛看魔咒書慢慢消失後，才抬起頭看向哈利的方向。

重歸黑暗的環境讓諾安確信哈利看不清楚，所以他才敢用過分蒼白的臉直麵好友。

得到與失去在這本魔法書上達成了詭異的對等，以生命力兌換效果的形式。但諾安不打算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太暗了，我們不開燈嗎？”哈利換了個話題。

“那會讓我們變成活靶子，哈利，有話快說。”諾安反對道。

“好吧，那或許我可以用‘熒光閃爍’？”

這次諾安沒有說什麼，哈利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便點亮了魔杖。

循著微弱的光，諾安注意到這根魔杖並不是哈利自己的魔杖。

察覺到諾安的目光，哈利衝他晃了晃魔杖，“西裡斯弄來的，防止我的魔杖被魔法部追蹤到。”哈利說。

“說正事吧，我發現那個人似乎想要用夢來控製我。”哈利一秒進入狀態，他拿著魔杖在空蕩蕩的客廳來回踱步，最後在諾安麵前停下，“我不知道這是怎麼樣的一種魔法，但我想我可以利用這個讓食死徒得到錯誤的信息。”

哈利繼續解釋，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所以我編造了準備跟同學們在女貞路碰麵的記憶。我的確給賈斯廷寫了一封信，但那是為了騙過伏——那個人才寫的，我並沒有寄出去。”

“但賈斯廷收到了一封不知來曆的信。”諾安保持著一貫的冷靜，他已經在哈利的角度上了解完整件事，“你覺得有可能是他們抓住了你的漏洞，將計就計？”

“……是的，我在想還有沒有必要繼續這個計劃。”哈利表情凝重，不怎麼明亮的光映著他的臉，諾安竟恍惚間感覺自己看到了未來的那位“波特先生”。

“我想值得繼續。”諾安清了清嗓子，分析說，“無論他有沒有發現這是個騙局，這些都可以成為擾亂他的無用信息。”

“你說得對，諾安！”哈利再次興奮起來，“波特先生”的影子也一下子無影無蹤，“無論怎麼樣這都是個很不錯的混淆他的辦法！”

雖然很不想潑正在興頭上的哈利的冷水，但諾安認為有必要問更詳細一點，因為這個計劃幾乎是在跟伏地魔麵對麵博弈，走錯一步都很可能將他們置於萬劫不複之地。

“你跟鄧布利多教授說這件事了嗎？”

哈利噎了一下，回答：“鄧布利多現在不在英國——西裡斯說的，而且我們試過了，誰都聯係不上他。”

“那麼，你跟赫敏、羅恩，或者布萊克先生、盧平先生中的任何一個人提起過你的這個計劃嗎？”諾安追問。

剛才還興衝衝感歎自己“天才”計劃的哈利一下子癟了氣勢，“好吧，其實……”他歎氣，承認道，“沒有，隻有我自己知道這件事。”

“回去之後你一定會完蛋的，哈利。”諾安“冷酷”地下了結論。

“……你說得對，但是說實話，同樣的話我也得送給你。”哈利試圖把諾安拉到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位置，“塞德裡克現在跟我們住一起，你有沒有想過該怎麼麵對他？”

……塞德裡克。

如同收音機按下靜止鍵一般，諾安沉默了。

如果光再亮一點，或許哈利就能看清諾安臉上近乎破碎的表情和黯淡的眼睛。但即使沒有看到，現在的氣氛也顯示出他剛才說了句不太合時宜的話。

“……呃，抱歉，我不是……”

“我為什麼要麵對他？”諾安打斷哈利，聲音乾澀，他說不清自己是在嘴硬還是單純表達疑問，但很快他就給自己的這句話找好了理由，“我並不打算跟你一起回去。”

“你還要走？”哈利不敢相信般看向諾安，“現在外麵全都是食死徒，你還要去哪裡？”

“法國，或者美國。”諾安無比感謝剛才拒絕開燈的自己，這給現在的他留下了最後一點遮掩，能讓他故作平靜地說，“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不需要多問，哈利當然知道“必須要做的事”有關於希維爾。

哈利翠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諾安，盯著自己這位比任何人都固執的朋友。我早該想到，哈利默默想。他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執念？如果有機會讓爸爸媽媽回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也一定會去做的。

“祝你好運，諾安。”哈利說不出彆的什麼，隻能祝福道，“等你帶回希維爾、我們獲得勝利後，再在霍格沃茨相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