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把他的骨灰給揚了(微修……(2 / 2)

禾曄緊跟出來,瞧見這場景,疾步上前,掐訣默咒,耳邊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以及椰子奶果皮凍突然呼吸的咳嗽聲。

椰子奶果皮凍生怕驚動了鄰居,趕忙捂住嘴壓製住咳嗽,靠著鼻子不停地呼吸。

禾曄開了陰陽眼,看到不遠處站著一隻惡鬼正表情凶狠的瞪著他,滿嘴威脅:“你倆最好彆多管閒事,不然你們今晚都得死在這兒。”

禾曄話少,比起放狠話,他更喜歡直接動手。

他單手掐訣,款步上前,趁其不備,手指直接點在他的眉心,惡鬼頭臉上瞬間露出痛苦神色。

禾曄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緊緊攥住對方領口,一拳狠狠的揮在惡鬼臉上,竟直接把對方的腦袋給打飛出去,碗口大的脖頸處不停地往外冒著陰氣。

禾曄神情依舊平靜,語氣裡帶著些許不喜:“我討厭被威脅。”

一旁的牧夕璟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眸底閃過驚愕,但很快揚起了唇角。

這性格,還真是夠熟悉的。

而旁邊的椰子奶果皮凍卻看不到惡鬼,隻是通過禾曄的動作和說話猜測:“禾,禾老板,是他回來了嗎?”

禾曄回頭看她,點了點頭。

椰子奶果皮凍的語氣裡帶著哽咽,一隻手捂著脖子,後怕的說道:“剛剛,他想殺我。”

對於親爹想至女兒於死地這種事情,禾曄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保持沉默。

椰子奶突然瘋癲一般,把骨灰盒從牆頭拿下來打開,抓起一把朝院子裡撒去,嘴裡念念有詞:“讓你陰魂不散,讓你糾纏我們,去死,你去死!”

三分鐘不到,她就將大半骨灰灑滿院子,剩下的骨灰,被她直接倒進了廁所,一盆水衝下去,全部進了糞池。

惡鬼氣紅了眼,腦袋掉在地上,大聲咒罵,提著椰子奶果皮凍的大名,說讓她不得好死,期間還連帶上了椰子奶的媽媽,罵她騷、貨,賤、貨,靠身體勾搭男人……

他罵臟話罵的正起勁兒,一隻運動鞋突然踩上來,正好堵在了他肮臟的嘴上。

牧夕璟佯裝看不到惡鬼,低聲詢問:“禾老板,那隻惡鬼還在嗎?”

禾曄:“……嗯。”

牧夕璟環視一圈,又問:“在哪兒?”

周圍漆黑,但禾曄隱約捕捉到了對方神情裡藏著的一絲畏懼,避免嚇到對方,他便沒有說出鬼就在他腳下這種答案。

骨灰撒完,椰子奶果皮凍的怒火也逐漸平息,理智回歸,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脊背猛然冒出一層冷汗。

“禾老板,我……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禾曄否認:“沒有。”

事情哪有那麼多對錯。

椰子奶果皮凍倒不是後悔把她爸的骨灰撒了,她擔心的是:“這樣撒,他以後還回來糾纏我們母女嗎?”

禾曄:“不會了。”

她撒的滿院子都是,到時候風一吹,也就徹底散了。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椰子奶果皮凍長鬆口氣,察覺到手上還拿著空蕩蕩的骨灰盒,心底一驚,下意識丟在地上。

禾曄沒多說什麼,點燃一張招魂符,招來附近的無常鬼差,讓他們將男人的魂魄強行帶走,對椰子奶果皮凍說道:“事情解決了,走吧。”

椰子奶果皮凍遲疑半秒,突然說道:“麻煩再等一下。”

過了兩三分鐘,屋子裡隱約傳來食用油的味道,女生正搬著一桶油潑向各個房間,最後將剩下的半桶,扔進西側屋子的桌案底下,去廚房找了一把打火機點燃。

“快走。”

屋內火勢瞬間竄起來,椰子奶果皮凍從房間裡跑出來,催促著站在院子裡的兩人翻牆離開。

十分鐘後,椰子奶果皮凍站在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望著自家院子裡隱約可見的火勢,突然笑了,可笑著笑著,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

禾曄將一包紙巾遞過去。

椰子奶果皮凍接過來,低聲解釋:“我不是難過,隻是在跟過去的受過的苦難告彆。”

禾曄應了聲:“嗯。”

農村的院子很大,又有牆壁擋著,火勢雖然大,但隻在屋裡燃燒,並沒有蔓延出去。

椰子奶果皮凍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情緒逐漸平靜,才長舒口氣,轉身道:“走吧。”

禾曄卻攔住她,說道:“再等等。”

椰子奶果皮凍麵露不解:“等什麼?”

禾曄沒說,但牧夕璟卻懂了,語帶笑意地解釋道:“等你鄰居發現。”

院子裡的火又燃燒了半個多小時,鄰居家終於傳出一道驚慌的叫喊聲:“我的媽耶,著火了!”

禾曄才轉身道:“走吧。”

回程時,椰子奶果皮凍的精神狀態很差,隻能由牧夕璟代為開車。

禾曄坐在副駕駛,椰子奶果皮凍披著毯子,蜷曲在後車座上,像是在說給前麵兩個人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講述她以前的事情。

“我媽是孤兒,她爸媽死的早,從小被我大姨帶大,後來等我媽結了婚,我大姨遠嫁,就再也沒回來過。”

“就因為我媽身後沒有娘家撐腰,爺爺奶奶可勁兒的欺負她,我爸從來不知道護著,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常說的幾句話就是:那是我爸媽,我能怎麼辦。他們是長輩,你作為小輩兒稍微忍一忍。打一下罵兩句又不能少一塊肉,至於這麼矯情,彆人家的媳婦都知道謙讓孝敬,怎麼就你不行?”

“我出生那天,爺爺奶奶得知是女孩,當場就走了,我爸更是在醫院裡直接指著我媽的鼻子謾罵,說她母雞下蛋,也不知道挑一挑。”

“晚上我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餓了,又哭又鬨,她忍著疼爬起來給我喂奶,換尿布。”

“就因為生的女孩,她連月子都沒做,生孩子不到一周,就得自己爬起來去做飯。”

“我三四個月的時候,他們非要把我給賣了,說女孩養了也是白養,浪費糧食,被我媽拚命攔下,答應半年後繼續給他們生個孫子。”

“可是不知道我媽是不是生我的時候傷了身子,之後兩三年肚子都沒有動靜。”

“這期間爺爺奶奶對她很不滿,非打即罵,直到第四年她才重新懷上,這次奶奶直接找了個黑診所,用儀器檢查我媽肚子裡懷的男孩女孩,結果查出又是個女孩,四個多月的胎兒,爺爺奶奶強行給流了。”

“那個年代離婚的人很少,就算過得不幸福,也都會硬著頭皮過下去,我媽實在受不了,提出了離婚,結果被我爸他們說,她不想好好過日子,肯定是在外麵偷人了,狠狠打一頓,關在屋子裡餓了兩天,直到她鬆口說不離了,才給放出來。”

“後來警察到村子裡普法,說家暴違法,打媳婦被發現拘留10-15天,剛開始爺爺奶奶他們不以為意,直到村裡真有人因為打媳婦被抓,他們才知道害怕,不再對我媽動手。”

“再後來,我弟弟出生,我媽的生活終於變好,家裡人對她也有了笑臉,誇她爭氣,日子總算好了十來年,其實我爸出軌,跟寡婦跑,我們並沒有太難過,我媽說她對我爸早就沒感情了,就守著我和弟弟過日子。”

“她在我們麵前總是笑嗬嗬的,說現在的生活很好,但我回去時總能聽到村裡人背後議論她,拿我爸跟人跑的事情嘲笑她,還說我媽臉皮厚,老公都跑了,公公婆婆也不待見,怎麼還死皮賴臉的待在村子裡。”

“難道我媽不知道丟人嗎?難道我媽不想走嗎?明明是爺爺奶奶不肯讓她走,說我媽是他們家的人,死也得死在他們家裡,更何況,他們怎麼可能讓我媽帶走弟弟……”

椰子奶果皮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一直說個不停,禾曄認真聽著,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安慰對方。

牧夕璟開著車,也一直沒插話,直到椰子奶果皮凍自嘲:“揚了自己親爸的骨灰,我可真是夠不孝的。”

他才開口安慰:“老話說父慈子孝,意思是說父母慈愛,子女才會孝順,你這父親當的豬狗不如,你揚了他骨灰也是活該。”

牧夕璟說完,察覺到旁邊一言不發的人朝自己看過來,他回瞥一眼,問:“我說錯了?”

“沒。”

禾曄是覺得他說的很好,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他想說的意思,給表達了。

禾曄天生情感遲鈍,平時很少大喜大悲,情緒基本穩定,但這也意味著他的共情能力比一般人差。

就像椰子奶果皮凍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應該安慰兩句,可想了許久,也隻想出來一句不疼不癢的話:事情已經解決,彆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