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第二個病人 歸寧回來次日晌……(1 / 2)

歸寧回來次日晌午,世子府邸,烏泱泱地來了一群太醫署的人。

白芨自這日起不用再施針,隻需穿得美美的端坐著當花瓶就行。梁京墨的藥方祖父定然掌過眼了,所以,有人來回稟的時候,點個頭就算了事。

午膳之後,睡午覺的白芨再次被拖起來收拾齊整,接皇帝的口諭。

這回,不再是光說不練!皇帝實打實地讓內官送來許多賞賜,這一下,白芨總算安心了一些,賞出去的筆錠如意總算是賺回來了! 前日裡受得氣,也就衝淡了一些。

不過白芨還是不想去素冠院,反正不用她施針,她樂得避開他,省得跟他吵!

祖父希望她能對他好一些,可她發現,她的存在就是激發他怒氣的來源。為了能相安無事,讓他多活幾日,還是儘量不要見麵的好。

再說她痛定思痛,靜思反省之後,覺得按自己這種顧頭不顧腚的行事,一年半載之後不知道會給自己挖多少坑,為免日後被埋得太深,她還是躲在自己的小院,安穩度日來得更妥帖一些。

她讓木匠做了不少東西,如今大大小小的物件陸陸續續送入荷鼎院,她便慢慢收拾著,得空了就跟半夏折騰點好吃的,日子過得也算是十分暢快,並不比在白家差。

長生家的把荷鼎院的丫鬟們管得不錯,在這裡,她想要什麼,吩咐下去,總能置辦來。這一點,實在是太合她心意,比在白家時還強些。

白芨自覺,以後這一年半載在世子府的日子也當不會太難過!

當然,她也沒有太過分,畢竟現如今是在世子府的屋簷下。該做的事,她也不推辭。

比如她會問問硯書梁京墨的一日三餐吃得什麼,藥可有按時服用,太醫送來的脈案她也有認真研讀。偶爾她若做出些好吃的東西,隻要不跟他服用的藥物相左,她也會讓半夏給素冠院送去。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三日,在白芨剛以為以後的日子就這樣了的時候,硯書來請白芨了。

白芨無奈:“硯書,我蒙得過彆人,可騙不了你!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殿下一見我心情就不好,我還是不去了,萬一病情又加重了呢!可是好不容易才轉危為安的!前些日子,我得去施針,那是沒有辦法。現如今,隻需吃藥,就用不上我了。我這是奉著陛下的口諭呢,一切都是為了殿下能快一點好起來!”

其實不是這樣的,世子妃不出現殿下才心情不好呢!

可這話能說嗎?硯書就算再大條,也知道這話不能說,說了就不是軍棍那麼簡單的事了。

他隻得回去將世子妃的話如實回稟。

梁京墨將一碗藥扔了出去:“好,她要奉旨侍疾!讓她來熬藥!”

於是,烈日炎炎,素冠院裡,正屋廊簷之下,白芨守著藥爐子,香汗淋漓!半夏心疼地給自家姑娘打著扇。

而屋內,梁京墨半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看書,榻邊有一大甕,內置冰塊,甕口有一隻大碗,碗內是西域進貢的蜜瓜,正是他觸手可及之處。

白芨熬完藥,端進去時,見到得便是這樣一幅美景:

窗外青竹搖曳,窗前梁京墨散了一頭鴉青的長發,穿著一襲月白色的直裰,手執書卷,端得是清雅不羈,風流無雙。

他這人皮相生得好,如今氣色轉好,若不說話,還真是謫仙一樣的人。

可白芨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這一切都隻是假相!假相!絕不能因此而眯了眼!

還有,這個家夥自己倒是懂得享受!卻要她汗流浹背地煎藥,這明明不是她的活!

要對他好!阿爺說了要對他好!靜心!去燥!

白芨深呼吸,緩緩說道:“喝藥了!” 趁現在喝不熱不涼,藥性也剛好,不過她還是看不得他享受,隨後就說道:“你這喝著藥呢,大熱天吃冰鎮瓜果,小心傷了脾胃!”

這話說得多體麵!十分關心人!就算祖父在也挑不出錯處來!這是祖父常說的養生之道!

他剛伸出手來接藥碗,聽到這一句,他又把手縮了回去:“那就不喝藥隻吃瓜果就好!”

這人怎麼聽話呢?不知道這是為了他好?雖然她也有私心,可字麵上絕對說得過去,就算到皇帝麵前,也是她在理!

再說了,她辛辛苦苦熬了一晌午,說不喝就不喝?敢浪費她的汗水!

忠言逆耳,是吧!那就懟到順耳為止!

“梁京墨,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是又找死啊!你這破敗虛弱的身子難道是長在我身上不成?”

“你說誰虛?”敢說他虛!試試!

白芨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搖了搖頭!

梁京墨拳頭慢慢握緊!眼看著就要說出些不入耳的話來!

白芨早就學乖了,在梁京墨發怒之前,她十分驚訝地問:“你莫不是跟個孩子一樣,怕藥苦吧?”

“誰怕苦!”梁京墨接過藥碗,一飲而下!

白芨拍了拍手,得,今日份任務完成!

這藥的確很苦,還有一股腥味,他喝完,眉頭微皺。

白芨眼疾手快,往他嘴裡塞了兩顆蜜漬楊梅。

梁京墨嘴中苦澀之後的酸甜味道很濃烈,她的手指撫過唇瓣之時,一陣酥麻,他呆楞片刻之後,唇瓣間逸出兩字:“大膽!”

威脅,對她已經不管用了,眼前這隻就是紙老虎!鑒定完畢!

白芨自顧自問:“好吃吧?我自己醃漬的,酸酸甜甜,止渴生津,其實在軍中給兵卒用也是蠻好的!行軍趕路時就不會覺得累了!可惜現在不打仗!”

點子倒是不錯,兵卒長途跋涉時,有這東西的確能提升士氣和補充兵卒體力:“你還盼著打仗不成?”

白芨兩隻白生生的小手握緊,往正北皇城的方向拱了拱:“自然不是!我自然是盼著國泰民安的!現在這樣就挺好!” 誰願意打仗?祖父說過,這個世上死人最多的一是瘟疫,二是打仗。

這小妮子在荷鼎院待了幾天變聰明了,堵人話和轉移話題的功夫見長!

梁京墨不鹹不淡地說:“過來!”

“乾嘛?”白芨本能地抗拒,這個家夥準是又打什麼歪主意呢!

“我這麼破敗虛弱的身子還能乾嘛?你莫不是怕我?”

就知道他記仇!

誰怕他,紙老虎!

白芨不情不願地走到他跟前,他拍了拍榻沿示意她坐下。

白芨看他此刻眼神特彆溫柔,想著他這樣弱的身子實在對她構不成威脅,順勢坐下。

他抬起手,用指腹將她鼻尖和臉頰上的炭灰擦去:“你這什麼都不會的樣子,我莫不是你的第一個病人?”

想著數日前,他若不是有白太醫提點,一不小心,小命就會交待在她手裡。

白芨呆了呆,待聽清他的話,辯道:“誰說的!我八歲就能給人治病,我還給人開了藥!”

看他不信,敢質疑她的醫術?!

白芨彎曲手指一一列舉:“我給他正了脫臼的胳膊,接好崴了的腳,還給了他甘草。隻不過那人也是傻,拿了藥就往嘴巴裡塞,他不知道甘草是要用水煎的稠稠的才甜。他就那樣一口咬了,覺得硬的像木頭,十分難吃,那也是怪不得我的!”

白芨可不會承認他是她的第一個病人,他明明是第二個呀! 這事兒可含糊不得!

梁京墨眯起眼。

她八歲時!脫臼!甘草!把甘草一口咬了!

梁京墨記得有那麼一個秋日的下午,太陽很暖,天很藍,而他已經厭倦了被關在府裡的日子,趁著侍衛不注意,仗著藝高人膽大,翻了牆頭。可惜畢竟還小,盤算不夠,腳崴了,胳膊也脫了臼。

男孩一個人在一條幽深的巷子裡,疼得走不動路,蜷縮在牆角。

一個背著一個小包袱的粉嫩的小女孩走過來好奇地問: “你也跟我一樣離家出走嗎?”

男孩不理她。

女孩看看高高的牆頭:“你是翻牆頭出來的嗎?是摔了嗎?胳膊疼?還是崴了腳,我來幫你!”

“誰要你幫,你走開!”男孩把女孩推倒了,女孩摔到pp有些疼,眼淚不爭氣地下來了。

這於這種一推就倒,還會掉眼淚的軟萌同類,小男孩還真是沒有碰到過,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男孩想去扶她,卻礙於胳膊疼。

女孩揉了揉pp,其實也沒有那麼疼,隻是跑出來一天了,沒有吃上飯,又渴又餓,難得碰到一個同類,還這麼凶:“你若誠信道歉,就也讓我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