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奴不像村野女子?”(1 / 2)

連著三日修養,明舒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能下床走動。

曹二問她住這屋裡怕不怕。

明舒點點頭,“怕。”

於是曹二在隔壁院子找了兩間連著的屋子,和鄰裡交代了聲,道是他家裡來了侄女兒,不方便住一間屋子,才搬去了隔壁院子,兩人各睡一間。

明舒傷好了,得替曹二洗衣服。男人的衣衫被汗水浸得酸臭。明舒問隔壁徐寡婦借了皂角,擰著鼻子先泡一泡。徐寡婦看不下去,蹲下身去,操起棍子便往那衣衫上錘打,“妹子,你沒乾過活兒吧?”

“我…”明舒尷尬笑了笑,“在舅母家是要作活兒的。可能是病將才好些,這些活兒還不大能上手。多謝你了,嫂子。”

徐寡婦邊乾活,邊來瞧她。“你瞧你那雙手,又白又細,哪裡像做過活兒的樣子?”

“……”明舒四周望望,好在沒彆的人。她心虛。

傍晚曹二回來,頭回見明舒在廚房裡忙活,問候了聲,“這裡的灶台鍋碗可還用得慣?”

“挺習慣的。”明舒將才在徐嫂子的幫襯下,把飯煮熟了,頗有幾分突破自我的成就感。“你帶什麼菜回來了?奴來做吧。”

這幾日曹二下午出去,傍晚都會帶些肉菜回來,她前幾日起不來床,都是曹二下廚。曹二手藝不錯,這兩日紅燒肉和燜豆角都好吃。那日曹二收留她,她說過也幫忙打點人家起居,她自問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曹二這會兒提著兩條鱸魚擺來案台上,“今晚上吃這個。”

鱸魚是海產,這等中原地界兒能吃上這個可不容易。“從哪兒來的?”明舒問他。

“將好賺了一筆銀子,又碰到送海產的馬隊。”曹二說著,又從腰帶裡摸出兩顆碎銀子,磕到案板上。“你拿去買些自己要用的物件。”

碎銀幾兩,明舒沒什麼概念,她自幼隻見過元寶,金的。便隻依他吩咐,將銀子收好包進手帕裡。卻見曹二怔怔望著她一晃。

“怎麼了?曹大哥?”

曹二眉間一陣不愉快,“沒什麼。”說罷背手出去了。

明舒不曉得他那股子不愉快是因為什麼,也懶得猜,自顧開始殺魚做菜。

過了一刻,曹二在屋裡聽到廚房裡雞飛狗跳,折轉回來。

兩條鱸魚,一條在菜簍裡,一條在地上,明舒提著菜刀,滿額細汗,氣喘籲籲,正追地上那條活蹦亂跳的魚。見曹二進來,氣道,“它、它們怎麼還是活的呀?”

“……”曹二三步並做兩步過去,從她手裡接過菜刀,將人拽去牆邊。“殺人會,殺魚不會?”

“……我”明舒隻見曹二一掌將地上鱸魚握起,直割到案板上,殺魚動作利落,打理乾淨,扔到菜碗裡,又去水缸裡拿另一條。

明舒這才走過去切菜。持著另一把刀,切起薑片。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又切過薑片,歪歪扭扭拿刀,看得自己都心驚肉跳。曹二打點好另一條魚,乜了一眼她手裡的活計,無奈道,“你舅母沒教過你做飯?”

“……”明舒被問得一怔,半晌才尋出個理由來:“奴年紀小,她不叫我碰刀子。奴會炒菜。”

曹二信了,直搶過她手裡的刀,薑切成片,片切成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去切蔥段。完了,一並交給明舒。“我回屋有些賬目要記,你做好飯端來我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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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的房門沒合上,明舒端著飯菜進來的時候,見方桌上挑著兩盞油燈,曹二正寫字。

坐得端正,持筆挺拔,落筆利落乾淨。明舒再走近了幾步,看到那賬本上的字跡,一字字工整剛勁,便覺幾分可疑,金山城一個樵夫能寫這麼好一手字?這分明是跟著名家練過的,既有王師風範,又有趙氏風影。

“曹大哥,飯菜好了。”明舒將飯菜擱在桌上。

曹二隻輕輕“嗯”了一聲,並未打算停筆,繼續記了幾行。明舒看到,上頭是些棉花布匹的買賣記錄,還有些楠木。似是上好的楠木,賣得價錢不菲,曹二買入的時候花了百兩銀子,賣出去給走馬商,竟直賺了三百兩。明舒心裡一怔,曹二這麼有錢,怎麼住在這種巷子裡。

“你識字?”曹二抬眸問她,許是看她正看著賬本發呆。

明舒點點頭,“舅舅是鄉裡的秀才,他教過奴一些。”

曹二將筆遞了過來,“寫兩個字我看看。”

“……寫什麼?”明舒坐下,賬本子被曹二送來她麵前。

“年日那裡寫今日,丁卯年六月十五。”

明舒留意露餡兒的事兒,依著他的說法,卻將字故意寫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