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曹二異口同聲，曹二緊接著道，“一個遠房來的侄女兒。”

“是啊。他是我表叔。”

“我嘴快，你們彆介意。”魯達撓撓頭，“曹大哥，那我先走了。下午北城門下見。”

“行。”

明舒也笑笑，“魯達大哥慢走。”

送走了人，兩人相視一眼。明舒笑得尷尬，“你年歲也不小了，怎麼還沒找個表嫂？我真是，太難了。”

曹二繼續往前走，“太貴。養不起。”

“城裡就沒有便宜點兒的？”

曹二側眸問她，“蘇寶兒那樣的，出個買身錢就能贖回來。便宜。你覺的好不好？”

“……”明舒一聽蘇寶兒的名字，便不想理這事兒了。“那您自便。到時候我躲著她。”

曹二看她臉色突變，知道觸及黴頭，暗自得逞。又扯扯她手臂上的衣袖，“彆逛了，去那家店裡看看。”

明舒被曹二拉進來一家小店，便看他和店裡的夥計招呼，像是熟客。夥計也喊得熟絡，“曹大哥來了。”

“阿樂今日沒來？”曹二問。

“來了，在後頭理貨呢。”

明舒四周看了看，都是賣漢人衣服款樣。時興就談不上了，五年前明舒帶過去北狄的款樣兒，都比這兒的新鮮些。料子麼，明舒摸了摸，粗麻粗布的。

“不喜歡？”曹二看她猶豫。

“咳咳。沒有。都還不錯的。”她還挑什麼，把死人衣服換下來就好了。

“那再去前頭看看。前麵還有幾家賣漢人成衣的。”

曹二正拉明舒出門。身旁的人卻忽的頓住腳步，直直愣在原地，目光落在外頭街上走過的幾個北狄人身上。曹二沒驚擾她，便見她兀自擰頭往店裡走，衣架旁翻起衣衫。剛剛分明還很不滿意，這下像是起了什麼興趣，頭臉都埋得看不著了。

“不用去對麵了表叔，這兒的衣服挺好的。”

曹二走了過去：“那…我們在這兒再挑挑。”

“嗯，好。”明舒隻顧背對著外頭，那幾個北狄人她認得，是北狄梁王的派來追拿她的人。

明舒不敢亂動，便就忙著挑眼前幾件單調的衣物，一抬眸卻對上曹二的目光。曹二垂著一雙眸光，靜靜望著她，嘴角帶出幾分笑意。“你在怕什麼？”

“…我，我沒有。”明舒忙收斂目光，轉去拎起一件衣料。“就是想起剛看過的這件衣衫，覺得好看。我就買這個好不好，表叔？”

“好。”曹二從她手裡接過那套衣裙，轉身去結賬。

明舒往外頭瞧了瞧，那幾個北狄人正拿著畫像跟人打聽。

曹二個子高，將她擋得正正好好。她也小心將自己藏好，曹二結賬廢了好一會兒功夫，那幾個北狄兵衛已經走開了。

曹二拿著包裹，也不急著出門。“裡麵有女子的中衣，你一並挑了。也好全換身乾淨的。”

“也好。”明舒正心有餘悸，現下不好出門。正往店裡走，卻聽幾個北狄口音的人進了店裡。氣息粗魯，身形很高。拿著畫像便捉起曹二，用不大通暢的漢話問，“見過這個女子麼？”

明舒背對這那邊，見不著曹二的神情，隻聽他冷冷道了句，“沒見過。”那幾個北狄人又轉向掌櫃的，“見過這個女子麼？”

掌櫃的是個中年漢人，瞅著畫像看了半天，“嘶”了一聲。明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忙趁著這功夫往店麵深處鑽。裡頭空間不大，兩排牆櫃，擱著各式樣兒的中衣中褲。牆櫃子中間有道小門。

曹二在身後跟掌櫃的打趣兒，“這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兒會來這兒買衣服？”

明舒管不得其他了，忙往小門裡麵去。

門裡光線暗淡，明舒一下子適應不過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提心吊膽。手腕上卻傳來一股重重的力氣，明舒險些喊出聲來。卻見一道微弱的燭光在眼前升起。一雙明亮目光出現在眼前，女子手裡持著一個火折子，對明舒小聲道，“你彆喊，跟我來。”

明舒沒彆的退路。便見女子持著火折子轉身拉著明舒往裡走。她適應些許光線，看到女孩兒身上簡潔的米白布衫，緊束的腰帶，高綁的馬尾和木簪。很是利落的打扮。

穿過兩間連著的小屋，便是一扇敞開的小門。

光線從外頭灑了進來。明舒這才感到逃過一場劫數。

“你和曹大哥認識啊？”女孩兒問。

明舒這才打量清楚女孩兒模樣，年歲約和她差不離。眼睛有神，愛笑。明舒點點頭，“他是我遠房表叔。”

“哦。你就是他那個新收的大侄女兒。”

“……也不是很大，跟你差不多大。”明舒問，“你是？”

“我叫阿樂，也是漢人。和曹大哥一道做買賣的。”女孩兒說著，緊緊盯著明舒，“你呢？你叫什麼？”

“我叫依依。”

“你剛剛被那幾個北狄人追查啊？”

“……”明舒一時編不出那麼多的故事，隻好岔開話頭，“現下我能回去雨水巷麼？”

“曹大哥一會兒出城。你也一起跟我們出城吧。看樣子那幾個北狄人還要在城裡查好久呢。”

“也好。”明舒直覺她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