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下次,我會聽你的(2 / 2)

程頌在氣頭上,沒想到遂禾話中的深意。

遂禾身後的祁柏臉色驟變,下意識攥住遂禾手腕,他垂頭死死盯著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澀聲開口:“遂禾,你……”

遂禾側頭,彎眸微笑,聲音溫和:“我鬥膽請師尊回濁清殿,師尊應該願意縱容吧。”

祁柏蹙眉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隨著光影微微閃動,忽明忽暗,仿佛在思慮她是否有所猜測。

片刻後,他張嘴,語氣平淡冷沉:“回去吧。”

寬敞恢弘的殿宇隨著祁柏的離席,身居高位的長老主事也相繼離開。

殿中一時隻剩沈非書和程頌兩人。

沈非書搖著折扇,不經意側頭,卻被他的樣子嚇得一驚。

“你發什麼瘋。”

程頌猙獰著臉轉頭看他,咬牙道:“祁柏這個樣子分明是要養個祖宗出來。”

沈非書涼涼說:“養唄,大道無聊,養個小徒弟也挺有意思——”

碰!

程頌仗著殿中沒有其他人,踹倒身前案幾:“過幾日他就要和遂禾去伊元境了,屆時師徒之情愈重,他還怎麼狠下心證道,若是出了差錯,宗主一番期許就去全白費了!全完了!”

“早知他這麼經不起人親近,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他打著收徒的幌子找同族。”程頌後悔道。

沈非書倏然睜大眼睛:“證什麼道?你在說什麼,你和爹又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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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宗中秋色正盛,踩著一地枯黃落葉,遂禾落後一步跟在祁柏身側。

曳地的玄色衣衫上,淺灰色流蘇微微晃動,若是仔細看,能看見流蘇上沾染的血色。

上靈界頗富盛名的劍尊,他怕疼怕苦,卻是個很要強的人。

遂禾微不可查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

手掌處忽然傳來和秋日格格不入的溫熱觸感。

祁柏腳步頓住,睫毛顫了顫,終是看向麵前的人。

他想問什麼,卻又躊躇,到了嘴邊都生生克製住,“怎麼了。”

遂禾沒說話,她認真地盯著他的腹部,另一隻手忽然摸上去,果然一手黏膩濕滑。

怪不得他的臉色那麼差,平日裡怕疼怕苦,人前卻能裝出沉穩冷淡的模樣,是天性就這樣嗎。

話說回來,劍修仿佛都有副好身材,隔著繁複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勁瘦有力的身軀。

她出神地想著,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彎了下,剛好扯住了他的腰帶。

許是擔心擠到傷口,手指隻是碰了下腰帶就有鬆垮的跡象。

祁柏瞳孔顫了下,伸手製止她的動作,冷淡提醒,“遂禾。”

遂禾眨了下眼,後知後覺回神,手掌離開了他的衣衫,“抱歉,是我逾矩了。”

祁柏鬆開遂禾的手腕,另一隻手仍舊被她握著,他抿了下唇,“放開。”

遂禾搖頭,這次卻沒有聽他的,她抓著他布滿繭的手,看著劍修漂亮俊朗過了頭的麵孔,漫無目的地問,“師尊,在上靈界,人死之後還能再相見嗎。”

祁柏凝眉,“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隻是有些好奇,修者歲月綿長,卻從沒見哪個修者苦苦尋求失去的摯愛或者親人的轉世,修者再與天爭命,仿佛也隻能看著身邊無緣引氣的好友知己死去。”

月色如華,周圍寂靜得隻有他和她兩人。

祁柏背對著月光沉默下來,許久才低聲說,“修者與天爭命,爭到最後卻往往是走火入魔,身隕道消的下場,這樣的修者神魂破碎,轉世也很難再為人或妖。”

“若是自然死去,轉世後也很難是原來那個人了,並且隨著轉世,他和第一世的聯係越來越少,等你找到人,也是物是人非。”

“原來是這樣嗎。”遂禾神色微斂,看著腳下零落成泥的枯葉,不知道在想什麼。

“為什麼忽然問這些。”祁柏蹙眉,莫名有些不安。

遂禾搖了下頭,看向祁柏時又牽起唇角,她語調放慢,有朦朧月色做襯,竟然有些繾綣的意味,“隻是覺得,師尊一點也不愛惜自己,我與其每天生悶氣,不如珍惜一下還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師尊。”

祁柏有些慌張地側過頭去,耳尖微熱。

他下意識抿唇,任由遂禾攥著他的手,眉眼縱容,“以後不會這樣了。”

“下次,我會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