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1 / 2)

蘇堯走後,楚絨獨自一個人收拾到晚上。

肚子一陣密痛,她摸了兩下,看向蘇堯放在桌台上的杯子。

打開,薑味撲麵而來。

楚絨鼻子癢了癢,打了個噴嚏。

已經八點多,她有些餓。

紅糖薑茶還是溫熱的,楚絨喝一口皺一次眉。

還剩小半杯實在喝不下,倒入水池。

自來水把顏色一點點衝淡,楚絨洗淨杯子,用毛巾擦乾背麵的水。

人走了,杯子還在,蘇堯走時的落寞表情她看得真切。

他說他們倆像,在楚絨聽來就是放屁。

自我意識過剩,總覺得自己全天下最慘。

這才哪到哪。

有腳步聲,楚絨沒抬頭。

太熟悉。

段橪走路,右腳會下步子重些。

“吃了嗎?”聲音來到她身邊。

楚絨還沒來得及回答,來人又說:“去吃麵。”

地磚碎了兩塊,段橪蹲下去摁住冒出來的碎片。

又是一筆大開銷。

吃的不是麵,而是鴨血粉絲。

七塊錢一碗,段橪讓老板在其中一碗多加些香菜。

楚絨愛吃。

不吃蔥,不吃薑,不吃蒜,唯獨愛香菜。

段橪用香菜下過麵,那次,是他見楚絨胃口最好的一次。從小就愛挑食,這毛病到現在都沒改。

店裡也就兩桌人,廚房傳來的下菜聲混雜著外麵的笛鳴,也是彆有的熱鬨。

楚絨心不在焉地刷手機,用餘光不住瞥段橪的手。

如今看來,這道疤比蘇堯的更深。

段橪把碗裡的油豆腐都夾到楚絨碗裡,看她喝了一口湯,才低頭開吃。

這家店,是他們搬來的第一天,段曉梅帶他們來的。那時候因為要省錢,隻買了一碗。

湯很鮮,楚絨隻記得這個。誰吃多吃少,不重要。

“吃不完。”她把碗推到段橪麵前。

段橪沒應,悶頭吃,看來是真餓了。

楚絨用筷子敲了一下碗。

“你先吃。”段橪抬頭看她。

楚絨又把碗移到自己麵前,夾了一塊油豆腐,吹了又吹,才塞進嘴裡。

好吃的。

聽說南京的鴨血粉絲才正宗,她一直想去吃。

楚絨吃飯總是很慢,不是細嚼慢咽的淑女,而是真的吃不下。

所以她很瘦,瘦得不正常。

吃完碗裡的配菜,粉絲一根沒動。而對麵的段橪已經吃完,正盯著楚絨的碗看。

麵上沒什麼表情,眉頭輕輕蹙起。

段橪的眼睛是棕色的,如同琥珀般的清冽。唇瓣緊緊抿著,剛吃完粉絲的殷紅色,煞是好看。校服一絲不苟地穿著,拉鏈正中,端正而肅嚴。

他慢慢抬眸,看楚絨眼下睫毛映著的一片陰影,一顫一顫,可愛得緊。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楚絨的動作有一瞬間停頓,立馬恢複如常,嘴裡的粉絲味同嚼蠟,有些難以下咽。神情故作冷淡,回答道:“沒想到。”

段橪手指關節在桌麵上輕輕扣著,眸子冷得像一把淩遲的刀,森森然地架在楚絨的脖子上。

桌上的聲音並不清晰,被外麵的嘈雜掩蓋。

牆上掛的一盞燈突然滅了一下,“刺啦”一聲,又複明。沒等兩秒,徹底熄滅。

眼前的人已看不清,隻有模糊的輪廓。

楚絨料定段橪不會生氣,可偏偏想惹他。

他們太了解彼此,一句話能點燃炸藥,絕用不著第二句。

段橪喉結滾動了兩下,撐在凳子上的手漸漸攥緊。還能聽見楚絨嗦粉的細小聲音,他仰了一下頭,終還是克製不住,咬著牙問:“想不到我,卻能想到蘇堯?”

楚絨聽出了幾分怒氣,唇角撇了撇,喝湯的聲音漸大。

“楚絨。”

楚絨放下碗,摸黑抽了張麵紙,剛要擦完說話,廚房裡的老板走了出來,“哎呀!估計是跳閘了!你們等等啊,我去看看保險絲有沒有燒壞。”

另一桌客人正好吃完,跟老板說了聲就離開了。

隻剩下楚絨和段橪,他在等她的回答。

楚絨把麵紙一片片撕下來,撚成一個個小球,排成一排。在黑中對上段橪的眼,無聲笑了下,“沒想到,他自己要跟過去的。”

這是事實,楚絨也用不著遮掩。跟段橪解釋,是因為在乎。

她什麼心思,自己知道。

段橪什麼想法,也能猜出七八。

兩個人的角度不會在一條線上。

楚絨對段橪身邊出現的女生,是敵意,是嫉妒。她與段橪,沒有什麼狗屁兄妹情。血緣沒有的兩個人,為什麼要談親情?叫他一聲哥,還真把自己當哥了。

於段橪麵對著的是外街,眼裡有一團小小的光簇。他是雙眼皮,眼睛卻不算大,常常是淡淡撩起,又平平落下。

段橪有個不符合人設的習慣,就是不敢與人對視。所以,有人說段橪有傲性。恰恰相反,是極度的自卑。

但也是這雙眼,偶爾凝視著楚絨。楚絨喜歡他看她,最起碼還能證明與旁人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