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 第一次見麵(2 / 2)

水聲愈快,柳夕顏背對著屏風,麵向床鋪,琢磨著他著什麼急呢,就那麼想要和原主合.修?

不該啊,記憶中,他明明是一點兒都不甘願的,最開始的一切,都來源於原主的強迫。

她撥開臉上被水汽打濕的碎發,吸了口氣,緩聲道:“彆著急,你慢慢來,我等你。”

本意是安慰一下他,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像是迫不及待催促。

“我的意思是,今夜很長……呃,我隻想與你談一些話,關於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她試圖找補,終於還是放棄了,等他出來再細說吧。

水聲緩緩停了下來,她清晰地聽到腳掌踩進水漬的聲音,接著,是布料簌簌摩擦聲。

她頓了頓,眼皮半攏,手指不由自主按緊了自己的裙擺。

江初月的房間窗戶並沒有關緊,留了狹小縫隙。

冬日的寒風擠了進來,卷得燭火搖曳。

光線忽明忽暗,柳夕顏的回憶也隨著那燭影起起伏伏。

就在昨天的這個時候,她明明還是一個舒舒服服躺在宿舍追小說的女大學生,她還沒想過穿書這種違背了量子力學的事情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從小到大,閱書無數,其中不乏穿書類型的,她早已深諳穿書之道。

主角和自己同名的小說她不看,反派和自己同名的小說她更不看,如此小心翼翼,還是栽到了《滅世魔頭與師尊不能說的秘密》這本小說上。

初看書名——不能說的秘密,嘶,她的腎上腺激素啪一聲起來了。

再看文案——女師男徒,掌控壓製,S.M皮.鞭,虐.待蹂.躪……不得不說每一項都在她的X.P上瘋狂跳動,她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嘴角的姨母笑比AK還難壓。

細看內容,講的是滅世魔頭江初月和他的正道師父柳夕顏前期醬醬娘娘,後期相恨相殺的故事。

原著中,原主柳夕顏表麵是正派花月劍尊。

實際上,她為愛生心魔,修煉停滯,不得不每月找個人合修煉化自己體內磅礴的魔氣。

如若不處理,魔氣日積月累吞噬心智,恐會墮魔。

好巧不巧,讓她遇上了男主。

小魔頭江初月彼時還隻是一個孩子,母親魔族聖女被暗殺,父親斬陽劍仙為保護母親而死。

雙親慘死,孤苦無依。

修仙界有許多他的仇家對他虎視眈眈,在他的未來道路上,他沒有過多的選擇。

她就順水推舟加上威逼利誘,收了江初月做徒弟,用他的身體來合修煉化魔氣。

煉化魔氣時,因為她過於粗魯,總會將江初月弄得神魂煎熬,求死不能。

而且,合修時魔氣吞噬她心智,她會殘忍虐打他,不將他當做人來看待。

鞭子抽打已經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種玩弄手段。

偶爾夜間銀鏈窸窸窣窣,借著冰冷殘月,她會挑起他的下巴,細細欣賞他那憤怒又絕望的神色。

那半紅眼角的碎淚會讓她倍感滿足。

誰知,江初月並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是體內封印了魔物的魔族繼承人。

因吸收過多魔氣而突破封印,華麗一變,變成了三界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滅世魔頭。

十年血恨,報仇不晚,他一掌捏碎原主的喉嚨,冷漠將其拋屍亂葬崗。

眼中恨意滔天,滅了她的滿門和整個修仙界。

昨晚熬夜熬到兩點,她很愉快地看完了這本小說。

當晚睡著,眼睛一閉一睜,就穿到了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穿成了戰力超群,但未來會被男主捏死的花月劍尊。

今早醒來,大片屬於原主的記憶湧入腦海,她顧不得整理劇情,滿腦子隻有一個碩大的問號。

她怎麼會穿書,她的名字明明和原主不一樣!甚至連同音諧音都沒。

直到她反反複複念了幾遍自己的名字,“嚴西流……”

嗯。

穿書業務已經擴展到名字倒著念也會被拉進來嗎?

他爹的,離大譜!

無論如何,既來之,不得不安了。

好消息是現在男主還沒變成滅世魔頭,原主還沒對男主下手。

壞消息是原主認了男主當徒弟,打算今晚就下手,她頂著原主這張臉,來當大冤種了。

如今坐在這裡,想到她和男主之間的年紀,三百多歲的她和十三歲的男主……

柳夕顏沉默:真刑啊!

忽而,窗戶被風撞開來,寒風湧入,夾雜著冷雪。

羅帳翻起,燭火儘滅,唯餘黑暗與潮濕,和柳夕顏心底砰砰砰的心跳聲。

此等情景,伸手不見五指,很難不讓人想到一點彆的事情

柳夕顏目光落到窗前那一小片的空寂冷光,又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如貓爪般,很輕,他應當沒有穿鞋。

她立即抬手,光華從指尖竄出去。

屋內的那盞燭燈若火蝶舞動的翅膀,悠悠蕩蕩竄起了不小的紅焰。

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燈台邊,被光線拉長,影子剛好鋪在她的裙擺上。

他手中拿著剛剛打開的火折子,正低頭看那蠟燭。

明亮的暖光照亮了他蒼白清俊的側顏,暈染出玉色光澤。

而另一半臉頰藏在黑暗中,像是蒙了薄紗,朦朦朧朧的,柳夕顏看不真切。

她隻看到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火折子被合上,它們一起隱入昏暗中。

待他轉過頭來,黑眸靜靜凝望她時,她才瞳孔微縮,久久屏住了呼吸。

他生得極好,不單指容貌,更指氣質。

瘦挺鼻梁,丹鳳眉眼,俊眉薄唇,整個人似清雅公子,又因那低垂的纖長睫毛顯得有幾分脆弱疏離。

柳夕顏回神,心中感慨,原主嚴選好皮囊,果然不是蓋的。

寒風又來,燭火顫悠,明滅晦暗之間,他的膚色隨之變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始終明亮。

少年僅著單薄中衣,濕漉漉的濃密黑發還在往下滴水,滴落到地上,紅趾赤足踏在水中,慢步而來。

他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