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 賈赦淡淡道:“榮國府裡隻有一個……(1 / 2)

要教已經有些基礎的賈璉並不難,隻要讓他硬背大晉律便成,但麵對壓根不識字的王熙鳳,賈赦倒是有些捉瞎了。

其實賈赦倒也不是不能教,一則,他實在沒這耐心從頭教起;再則,男女授授不親,他這個做公公的偶爾教導一下兒媳還成,次數一多,時日一長,說不定就有一些不可不說的流言冒出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冠上了扒灰的名聲。

好在王熙鳳記心甚好,他教大晉律時又針對她和賈璉的程度,儘量講的淺顯易懂,王熙鳳倒也能勉強學習,隻不過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賈赦微微沉吟,“這字還是得識的,我記得府裡是有女夫子的,不如勞煩她也教王氏讀書便是。”

紅樓原著開篇裡便提到三春跟著女夫子讀書,因為黛玉來訪,這才特意停學了半天,所謂一事不勞二主,請她再多勞累點,順道教王熙鳳讀書識字便是。

賈璉難得的尷尬了一下,小聲說道:“回老爺,那名女夫子早在半年前就裁了!”

“裁了!?”賈赦疑惑,“好端端的怎麼裁了?”

賈璉笑道:“三位妹妹也大了,略識幾個字,不做個睜眼瞎就夠了,家裡又不是指望她們三個考個狀元出來,也不必再教下去,有紈大嫂子在,幾個妹妹的學問擔誤不了。”

請個女先生的花銷著實不少,這一年四季衣裳,頭麵首飾都要顧上,比請一個普通的教書夫子的花銷還要來的高,這三春一學的差不多了,他們便早早的請女夫子歸家,也可以給家裡省上一筆花費。

賈赦倒不知這內裡的隱情,隻是聽到家裡讓李紈教三春,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李紈也不過就讀過幾本女四書,能教些什麼,不過他也猜出幾分,畢竟幾個孩子都是庶出,能讓孩子識字就不錯了,至於林黛玉嗎……嗬嗬,王夫人如果能考慮到她的話,那就不是王夫人了。

賈赦心下暗歎,紅樓夢裡的三春當真不易,也難為幾個女孩都能長成鐘靈毓秀的好孩子。

他微一沉吟,“女孩不能不讀書,要是不讀書,便會和王氏一樣無知且無懼,況且咱們家的女孩嫁的都是高門大戶,若像王氏那般大膽,一個不好便是抄家滅族之罪,這書是非讀不可。”

賈璉苦著臉,“可這女夫子都裁了,一時間也請不著好的女夫子啊。”

雖然請女夫子的花銷高,但正經而言女夫子還是供不應求的,畢竟這年頭讀書的女子本就不多,學問好的女子更少,而且學問好又肯拋頭露麵出來做女夫子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賈璉低聲跟賈赦解釋了一下,賈赦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微微沉吟,“這事再看看吧!”

說起來,與其請女夫子,還不如請個女官回來,順便教幾個孩子們規矩,而且女官在宮中多年,又是經過了當年太上皇諸子奪嫡之事,行事更是謹慎,隻要讓王熙鳳學到一點半點,這榮國府也算是安了大半了。

女夫子都不好請了,要請個懂事的女官更是不易,賈赦苦無門路,也隻好暫時將這事放下。

提到女夫子之事,賈赦倒是想到了原身的女兒,說起來,迎春也是個可憐孩子,姨娘難產而亡,邢夫人又是個自私自利之人,不願意撫養庶女,最後小小的迎春送到了賈母處養活。

賈母對這個庶出孫女能有多少慈心暫且不論,但原身的確是個不怎麼負責的父親,在麵對賈璉這個兒子的時候,還多少會關注一下,但對迎春這個庶出女兒卻是不聞不問,回想一下,他甚至記不起迎春長什麼樣子。

賈赦想了一下,決定過去偷瞧一下迎春,總不能真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長啥樣吧。

賈赦如此想著,還真悄悄前去了榮禧堂看孩子。

說起來,此時的迎春已經不住在賈母院子裡,賈母養幾個孫女本就是湊趣,圖個熱鬨,她唯一真心疼愛的也就隻有寶玉和半個黛玉了。

如今寶玉和黛玉都大了,不好一起混住,再加上寶玉是個憐香惜玉的,他的房裡的丫環數量可是其他三春的好幾倍。

這麼多人,榮慶堂裡也漸漸有些住不開,再加上平時人來人往的,讓賈母著實不耐煩,便隻把寶玉、黛玉倆人留在身邊,將迎春……等三人打發到王夫人處,並且讓李紈陪伴照管。

賈母把三春當成逗樂的小玩意,向來不怎麼在意,王夫人更不可能精心養著幾個孩子,甚至也沒有讓人準備廂房,胡亂把三個孩子塞到邊房後三間小抱廈內居住。

所謂的抱廈本就是原建築之前或之後接建出來的小房子,算不得什麼正經住所,大多是留給貼身丫環又或者通房丫環居住,堂堂三位國公府的小姐竟然住在這種地方,可見得王夫人是多麼不在意這三個孩子了。

不在意歸不在意,但總歸是在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又有李紈照料著,賈赦原本想著迎春的小日子應該不算太難過,沒想到才剛到院子口,便聽見迎春的奶嬤嬤──王嬤嬤怒罵著迎春。

王嬤嬤一邊用著染了丹蔻手指用力的捏著迎春的小臉,一邊怒道:“我的二姑娘啊!你還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想要吃點心!?也不想想你有沒有銀子打賞。”

小迎春被捏的疼了,眼淚汪汪,嚅嚅道:“我……我有月銀。”

“呸!”王嬤嬤不客氣的罵道:“二姑娘那點子月銀那夠用,姑娘平時吃的、用的,處處都要打賞,好些時候老奴還是拿自個的月錢貼補的呢。我的好二姑娘啊,你就不能省點過日子嗎,要知道你不過是個庶出的姑娘,府裡也沒餓著你,該安份守已才是,真把自己當成寶玉那樣衿貴嗎。”

點心雖小,但從大廚房送到院子裡,來來回回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個婆子,每一處都得打賞,少說也要子幾十個銅板,怕是比一碟子點心還要衿貴了。

家裡又不是沒給二姑娘吃的,何苦為了一碟子點心花費額外的銀子,況且二姑娘的月銀早在月初時她賭錢賭輸時用光了,那來的銀子給姑娘打賞!?

迎春不信,“才月初呢,怎麼這麼快就用完了呢?”

此時的迎春還沒有被養成之後唯唯諾諾的性子,畢竟王嬤嬤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賈母的眼皮子底下教歪迎春,也是來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後,在王夫人的默許之下,之後才漸漸被養成懦弱的性子。

眼下性格還很正常的迎春自然不相信自己的月銀全都花完了,當下便和王嬤嬤嬤算起了帳,女夫子所教的可不僅僅隻有識字,同時也教了些簡單的數學,畢竟如無意外,這幾位姑娘將來必定是大戶人家的主母,總得懂得管帳才成。

三女之中,其實數學學的最好的並非探春,而是迎春,她記心又好,一筆一筆倒是算的清清楚楚,按著她的記算,這個月她才花銷不到五十文錢,月銀又足足有二兩銀,怎麼算都離用完還差的老遠呢。

見迎春竟然敢跟她算起了帳,王嬤嬤老臉一紅,惱羞成怒,怒道:“我是你奶嬤嬤,你喝我的奶大的,隻有我說你的份,你竟然還敢跟我頂嘴!”

說著,王嬤嬤抬起手來想給迎春一巴掌,這一巴掌還沒打下去,便聽見賈赦一聲怒吼,“你在做什麼!”

賈赦還真沒想到,王嬤嬤竟然這麼大膽的才剛搬離榮慶堂就欺負起迎春來了,更讓他驚愕的是,方才王嬤嬤辱罵迎春的時候,探春的奶嬤嬤──張嬤嬤就這樣大咧咧的和周瑞家的在一起一邊啃瓜子閒聊,一邊看著王嬤嬤辱罵迎春呢。

要知道,這群可不是什麼不得用的粗使仆婦,而是主子身邊得用的人,心眼子怕是比主子們還要多,那會不知道王嬤嬤是私下吞沒了小主子的月銀。

更甚者,眼見王嬤嬤辱罵主子,竟然沒有半個人製止,可見得這些人壓根沒把迎春當一回事,再見到小迎春粉嫩的小臉上還殘留著指甲掐出來的印子,賈赦就不由自主的心疼了起來。

王嬤嬤一驚,陪笑道:“大老爺,奴婢這是在教導二姑娘。二姑娘也大了,總不能半點子規矩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