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一剛準備從烤箱裡拿香噴噴的戚風蛋糕時就聽到了電話鈴，他一看是晏城的號，便摘下一隻天藍色的隔熱手套，細長的手指滑向接通後又開了個免提。

他最近心情不錯，搗鼓新蛋糕的時候還會哼上幾句歌詞，那種乾淨偏軟的調調，像他這個人。

接通後對麵遲遲沒開口，溫竹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喂？”

“是厲行的家長嗎？”那邊老師的聲音也挺急的，“他在學校跟人打架了，你看你有沒有時間來趟學校？”

溫竹一聽到是厲行有事心裡就慌了下，他一個不留神就被灼熱的烤盤燙到了手。

剛烤好的戚風蛋糕掉到地上，色澤漂亮的表麵黏上了點灰，溫竹一縮了下手，白皙的皮膚紅了一片。

他顧不得疼，抓緊了手機應道：“……嗯好、好，我馬上過來。”

急匆匆趕到學校的時候整個校園裡都很安靜，教學樓的走廊裡空無一人，間或有老師講課在聲音傳出來。

溫竹一是一刻也不敢停，他一路小跑著上去，剛走過樓梯口就看見老師的辦公室外麵站了幾個人，看穿著有學生也有家長。

“老師。”

溫竹一過去的時候氣息還不是很勻，他剛才過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地看了眼，幾個小孩臉上都掛了彩，看上去打得蠻狠的。他家那個最厲害，剛換上去的校服叫人給撕了個大口子。

溫竹一捏了下口袋裡剛取的錢就把手伸出來了，他走到拿著教鞭的老師麵前：“我是厲行的家長。”

……

賠了醫藥費之後，溫竹一就把人領回去了。一路上厲行都緊抿著唇不講話，哪怕剛才被溫竹一逼著給人家道了歉，心裡明顯還是不服。

溫竹一也不講話，路過藥店的時候就把車停路邊下去買藥了。

出來的時候看到小孩從車窗往藥店裡看，見他出來馬上扭過頭，好像還堵著氣。

溫竹一就笑了下，厲行到底年紀小，嘴再硬，倒也知道看他叔叔。

“阿行，坐過來點。”

溫竹一到家就拿了鑷子夾住酒精棉球給厲行消毒，他坐得筆直，被酒精棉球碰了下，還下意識地往後躲。

“生氣了？”

見厲行不回答，溫竹一哪裡還不知道他的心思，肯定還在記恨自己剛才當著教導主任的麵叫他道歉。便笑了聲：“我叫你道歉，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你做得對，知道保護同學。”

厲行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用一種很奇異的眼光看了看溫竹一，他整個人都沒動，隻有漆黑的瞳仁往上抬，小狗似的。

“叔叔也沒有要怪你，隻是想告訴你以後做事情不能那樣衝動，要想一想後果。”

厲行挑了半邊眉，他眼下有細細的劃傷，溫竹一消過毒就在上麵粘了個哆啦A夢的創可貼。

“你要是真給他們打出了什麼事情，賠錢是小，要是挨了處分就沒辦法保送晏高了，沒必要因為那幾個人就影響自己的前程。”

厲行有點受不了溫竹一這樣開口閉口就是前程，他垂下眼：“那學校不用保送也能去。”

溫竹一怔了怔，厲行說的倒也沒錯。按照往年八中考上晏高的人數來看的話，厲行要上晏高完全沒問題。

“……能保送肯定更好。”

溫竹一想到自己下意識把自己看待晏高的想法加到了厲行身上，他鬆了口氣，又笑起來：“阿行，你要是能去晏高，不管是保送還是硬考，那個暑假我跟你沈叔叔帶你去看海。”

厲行現在是一點聽不得沈勁這個名字，偏生溫竹一總是要提，厲行舔了下後槽牙，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溫竹一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他裡麵穿了件史迪奇的加絨衛衣，圓領的，厲行就看到他脖子裡有個明顯的痕跡，是那種帶著血絲的青紫色，隻一眼就知道咬得多用力。

沈勁就是這麼對待溫竹一的，追的時候還知道送送花，現在好了，總是欺負他，掐他，還咬。

厲行知道溫竹一怕疼，那麼深的一個印子，咬在身上肯定特彆疼。要是溫竹一開口的話，他一定會趕走沈勁的，叫他一步也靠近不得。

可偏偏溫竹一對沈勁很好，好像比對他更好一點點。

厲行怕再待下去他會忍不住口無遮攔，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誰知剛好碰到送完外賣回來的沈勁。厲行黑著一張臉，也不肯避開，直直撞了沈勁一下才離開板栗餅店。

“怎麼了這是？”沈勁也看到了厲行身上的傷，見到溫竹一就忍不住問了，“還弄成那樣。”

“保護他同學，跟人打架了，說了他幾句，”溫竹一歎口氣，“這次倒也不能怪他，我怕他挨處分。”

“這個年紀比較衝很正常，以後到了社會上磨一磨就好了。”

“你也彆太擔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彆成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給自己愁成小老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