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一聽沈勁說自己是小老頭心裡就來了氣:“好啊,那你今天彆跟小老頭睡覺。”
“那不行,溫溫,快看這個。”
沈勁變戲法似的從衣服裡拿出一支玫瑰來,應該是剛剛空運過來最新鮮的一批花,尖銳的刺被處理過了也不會紮手,鮮紅的花瓣間含著清晨的露水:“從朋友那裡順了朵,送給最好最好的溫溫。”
溫竹一其實很好哄,他本也沒有真的生氣,看見玫瑰花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他心裡很高興,嘴上卻還要反著說:“你倒是會說。”
板栗餅店裡兩個人你儂我儂,厲行一個人出去了也不知道一會要去哪兒,學校給他放了小半天假,他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這條街上很多人都認識他,也知道他之前的情況,見他這個時間出現在大街上,校服還摔破了,看過來的眼神就有種讓人不舒服的能力。
厲行走的快了些,他想等沈勁走了再回到板栗餅店裡去。
“行哥。”
宋嘉在出租車裡就看到厲行一個人走在街上,他喊了聲停車便匆匆跑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厲行不知道說什麼就沒開口,宋嘉把他胳膊抬起來檢查他的手,果然手上有兩個地方滲出血來,他皺了下眉:“我剛剛看見你手受傷了。”
“不礙事,”厲行想到沈勁這會兒肯定又纏著他溫叔叔,就又有了點沒辦法說出口的嫉妒,“我叔叔已經給我處理過了。”
“欸,東西。”
出租車在邊上停了下來,司機搖下車窗指了指後麵:“小夥子,你東西落我車上了。”
“你手上還沒處理,”宋嘉沒等厲行說話就把他拉到出租車上去了,他自己緊挨著坐,“我給你消消毒,光貼個創可貼哪夠啊?”
厲行也沒地方去,便沉默著被宋嘉拉到了那個壓抑的彆墅裡。
彆墅裡很安靜,靜到可以聽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響。厲行有些不自在地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宋嘉彎著腰站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手給一點點他消毒。
宋嘉的手比溫竹一的更好看,指節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漂亮,那是一雙彈鋼琴的、養尊處優的手,適合被畫在油畫裡。此刻卻那麼認真地托著他的,像怕他疼,動作還那麼輕緩。
厲行覺得彆扭,他從來沒覺得消個毒會這麼難受,他無所謂疼痛,比這更疼的他都受過。
他看著宋嘉垂著眼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有一種特彆奇怪的感覺,很荒謬,又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這種不安在宋嘉看向他的時候達到了極致,傷口都處理好了宋嘉也沒有鬆開他的手,而是避開他的傷口捏著他的手指把臉貼了上來。
那種溫暖柔軟的感覺叫人頭皮發麻,像一隻貓勾著人去摸摸它軟軟的肚皮,全須全尾的信任,毫不設防。
厲行怔了怔,他心裡慌起來,又有些後悔剛才上了那輛出租車。
“行哥。”
宋嘉的眼睛很顯年紀小,人又生得白淨好看,瞧上去沒什麼心計,他看著他,聲音很輕:“謝謝。”
厲行十分確定這樣親昵的舉動不應該在兩個男生之間出現,他精神一凜,忽然想到剛才跟那幾個人打架的時候,宋嘉似乎說他不喜歡女生,不會跟他們搶。
不喜歡女生,那。
某個答案呼之欲出,厲行像被燙到似的把手收了回來:“宋嘉,我不是同性戀,不喜歡男的。”
宋嘉垂下眼,片刻的失落藏於眼底,末了,他開口,聲音跟以前沒什麼兩樣:“我也不喜歡男的。”
厲行稍微鬆了口氣,如果是他想差了那真是再好不過,宋嘉這樣真的太嚇人了,他完全不敢想。厲行想要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又聽見宋嘉輕輕來了一句:“我隻喜歡你。”
厲行定定地看了宋嘉幾秒鐘,他覺得不可思議,很慌,又難以置信。
宋嘉微笑著回望他,下唇因為咬得用力有些泛白。他已經很努力地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卻還是被鼓噪的心跳出賣得徹徹底底。他還是期待著一個答案,哪怕他已經有了猜測。
他也會被喜歡的吧?可以吧,隻要一點點就可以。
“行哥。”
沉默太久了,宋嘉心裡很慌,他又有點後悔這麼早就告訴他了,他試著向厲行走過去,卻看到他本能的閃避,一時無措起來:“……我。”
“我得走了。”
厲行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彆墅,他真的很難受,不知道為什麼宋嘉跟沈勁一樣是同性戀。
同性戀的比例隻有4%,怎麼他周圍有這麼多。
宋嘉還站在原地,他臉上還帶著來不及撤掉的笑,眸光裡難過都要化為實質,卻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