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我心悅她。(1 / 2)

陳師道被西洲的洛桑和妖族的龍回幾麵夾擊,又碰了無妄大師幾個軟釘子,生生吞吞下了苦果,簽訂了一係列賠償的協定,心中極為惱火。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陳師道穩了穩心神,說道: “進來。”

來人正是陳師道的女兒陳殷,陳殷進門後恭敬地向陳師道鞠了一躬: “爹爹,我來了。”

陳師道麵色和煦的看著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繃了一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怎麼過來了?”

陳殷在陳師道麵前,難得露出了小兒女的請態: “就是想爹爹娘親了。”

陳師道用指尖點了點陳殷的額頭,假裝生氣道: “你呀,就是野慣了,我看你根本就想不起你爹爹娘親。天天自個兒在外麵玩的可開心了,不是嗎?”

陳殷撒嬌道: “我哪有?”

陳師道在房間裡生了一天的悶氣,提議道: “走,陪爹爹出去走走。”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緩慢地行到了守拙峰的山道之處。

突然從山邊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

“這次問心宗殘害了這麼多人,怎麼還有臉如此趾高氣揚。”

另一個人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這不就是那個問心宗的門風嗎?你看那個陳殷平時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誰也看不上,這次問問心宗出了這樣子草菅人命的事情也就難怪了。”

“上次她還說想要成為‘天下師’呢,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有這樣子的宗門,想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偽君子,道貌岸然這樣子的詞總是因為有緣由才會被發明出來吧。”

陳師道臉色鐵青,伸出右手正準備使用法術,卻被陳殷一力攔了下來,陳殷臉色蒼白的說道: “爹爹,他們說的沒錯。”

陳師道有些擔憂的問道: “殷殷,你沒事吧?”

陳殷強打精神: “爹爹,我沒事。”

陳師道拉起陳殷的手,怒氣衝衝的大聲說道: “背後說人閒話,我看蒼梧山的南風也不怎麼樣,殷殷,走,跟爹爹回問心宗!”

閒話的幾人這才發現自己說的話被人聽到了,忙不迭的趕緊走開。

陳殷掌握住陳師道的手,眼神誠懇的祈求道: “爹爹,我不跟你回問心宗,我想陪田田去找回佛子的魂魄,算是為......”她頓了一下: “就算是為那人的過失做一些彌補吧。”

陳師道歎了口氣: “你還小,萬事有爹爹,你大可不必如此。”

陳殷搖了搖頭,假裝開心的解釋道: “也不全是為了問心宗,我也該下山曆練了。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你不是常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嗎?我也想去聽一聽萬相鬆林的風,去喝一口南州清冽的水。小師叔總是念叨說百宜橋的豆腐腦很好喝,我也想去嘗嘗。”

自己的孩子向來主意大,陳師道知道自己拗不過他,他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頭: “如果難過了,就回問心宗。蒼梧山能修的,我問心宗一樣能修。五洲大陸能看的,爹爹一樣能夠帶你去看。”

陳殷鼻子一酸,她還有很寬很寬的後路,有一個永遠鼎立的父親。可是桑田田的父親沒有了。

她從小是個孤兒,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疼愛她的小爹爹,又自小分離。彆看她每天都樂嗬嗬的,好像萬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每次佛子寄東西給她,她都能炫耀半天。陳殷知道,桑田田的心裡一直記掛著她的小爹爹。而佛子每次給桑田田寄東西,都還不忘給自己和柳橫塘捎帶一份兒。陳殷對這位沒見過幾麵的佛子其實是非常喜歡的。就是這麼一個人,卻被自己這位所謂的叔叔弄成了如今這副活死人的樣子。

陳殷知道,桑田田從來沒有埋怨過她,對她的態度也一如既往的友好,但是陳殷知道,她欠桑田田的。

日頭高照,蒼梧山在朝陽中脫下了薄霧的紗裙,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了陳殷的臉上。抓起桌上的行囊,緊了緊手中的踏月,她一咬牙,猛的拉開了木門。

“怎麼?準備背著我們自己偷偷溜?”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抬眼看去。嗯,門口的小葉榕下,依靠著樹乾站著一臉笑意的桑田田。

陳殷心中一熱: “一起?”

桑田田走到陳殷的麵前,一把摟過她的脖子,笑道: “廢話。”

柳橫塘也走了過來,在桑田田和陳殷的怒視下,默默的抱住了自己。不過他的聲音中也充滿了喜悅: “還有我還有我!蒼梧三傑怎麼能少了我呢?”

水雲岑疑惑道: “上次你們不是說你們是蒼梧七絕嗎?怎麼又改名字了?”

桑田田、陳殷和柳橫塘對視一眼,大笑道: “這個可是秘密。”

死生契闊,與子同行。蒼梧山的雄鷹從不迷惘。

“我們現在去哪兒?”柳橫塘有過頭看向精神領袖桑田田。

領袖甩了甩頭發: “薄落城。”

陳殷不解: “難道不是應該先去金浮閣?”

桑田田看看前方悠長的小道,一隻斑鳩像是受驚了一般, “刺啦”一聲從樹枝上竄起,蹬得細嫩的樹枝晃晃悠悠: “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我......我真的沒有說謊。我真的是在那個......小......小牢房邊看見子定大師的。”蕭長生戰戰兢兢的看著麵前這幾個修士,這幾個人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對於當中那個年紀輕輕自稱是子定大師女兒的人,他心中卻不知怎麼的產生了極其恐懼的心理。

“你是說你一到薄落城,就在牢房的棺材中看到了子定大師是嗎?”桑田田看著蕭長生的眼睛,又確認了一遍。

“是......是的。”蕭長生戰戰兢兢的說。

“你說謊!”桑田田確定的說。

“沒......沒......沒有,我沒有說謊,我......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蕭長生結結巴巴,急出了一頭冷汗。

“你根本就不是在牢房中看到的大師,而是在城主府見過的,對嗎?”桑田田說。

“你......你......你怎麼知道?”蕭長生還沒說完,便趕緊捂住了嘴巴,他畢竟是個小孩子,能把一句謊話說成這個樣子已經很難了。

“誰教你這麼說的?”桑田田問。

“我......我......”蕭長生不願意說。

桑田田看著他躲閃的眼睛: “你不說我也知道。有人給了你一筆錢。告訴你,如果遇到我們三個,就把這個故事講給我們聽。”

桑田田看著蕭長生逐漸漲紅的臉,接著說: “我猜猜,除了一筆錢,他還答應幫你治好你妹妹。那是一個女人,應該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頭上有一隻玉簫形製的發簪,對嗎?”

“你怎麼知道?!”蕭長生瞪大了眼睛。漂亮與否他確實不太記得了,但是那個女子蹲下來的時候,他確實在她的發髻上看到了一隻玉簫形製的發簪,他當時還有點吃驚,因為這個發質這個形製的發簪很少見,所以他印象特彆深刻。

桑田田嗤笑一聲: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是他將你救出了城主府,不然憑你自己一個小孩子,還帶著你妹妹,根本就不可能逃出薄落城的牢房。”

蕭長生的眼中充滿了驚恐,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小猴子,怎麼也逃不開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桑田田卻沒有看蕭長生的震驚,接著詢問道: “你去城主府的時候遇到了誰?”

蕭長生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在此人麵前隱藏任何的事情。以前子定大師老在他麵前稱讚自己女兒聰明伶俐,他以為這不過大師是拳拳的愛女之心而已,沒想到此人確實是機智過人。他咽了咽口水,說道: “我看到了大師,活著的大師。”

“什麼時候?”桑田田問。

“大概遇到你們之前一個月左右。”

陳殷和柳橫塘大吃一驚。從雪月真人的診斷來看,鬆溪子的魂魄離體時間距離他們在八塞寒淵找到他的時候,應該已有半年之久。怎麼可能在一個月前還出現在薄落城的城主府呢?

不對,梁銘好像之前也說過,在一個月之前見過鬆溪子。那出現在城主府的這一個鬆溪子,到底是誰呢?

“你見過他。”桑田田篤定的說。

“誰?”蕭長生抬頭。

“假冒我小爹爹的這個人。”桑田田說。

“不......我......我沒有。”蕭長生又開始結巴,這孩子其實很好懂,隻要說謊就結巴,隻可惜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注意。

“你當然有,你還跟蹤了他,他卻沒有殺你。所以假扮我小爹爹的人是‘何不歸’的人,是嗎?”桑田田指了指蕭長生脖子上的傷疤,那是一條粉紅色的疤痕,像是被利刃所傷,傷口整齊,正好切在頸部大動脈的正上方,若是再用力一點,蕭長生這條小命就不保了,但是對方卻緊急收住了刀口,隻留下了淺淺的一道疤痕,事後好像還塗抹了很好的傷藥,不然憑蕭長生的條件,這道傷口發炎腐爛的可能性極大,很可能會傷風而死,即便不死,傷口也絕不會如此整齊。

蕭長生頹然的垂下了頭,像是認命一般: “我隻是看見子定大師走進了城主府。但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他。我之前跟子定大師住在一起,我們一起住了很久。”他像是要讓人信服一般,強調道: “真的一起住了很久,子定大師的手指細長,像......像是地裡頭剛剛摘的大蔥一樣,真的。”

陳殷聽不下去了: “小孩兒,那叫指如削蔥根。”

柳橫塘震驚了一下: “哇,田田,大師的手真的這麼好看嗎?”

桑田田點了點頭,她爹的手指真的好看,冷白細長,指節處的皺紋都很少,絕對是手控福利: “不是,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討論長輩的手指?”

蕭長生一抖,以為桑田田是對自己不滿: “那......那個人雖然外表上看起來特彆像,但是他的食指......食指比中指長......長了一截。但是子定大師的食指比中指要短......短一些的,我就......就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是......不是子定大師。”

“滿口謊言!小孩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肯定不想你的妹妹出事兒!”桑田田“威脅”到。看這孩子結結巴巴的樣子,就知道這段話裡邊全是水,所以人啊,要說謊,就得穩住心態,不然準露餡兒。如果不是實在時間緊急,桑田田也不願意采取如此極端的做法,稱為一個良心安穩的人,是桑田田的做人準則,良心安穩裡邊絕不包含“拿彆人妹妹的性命相脅”。人心自私,有得選,她肯定會選鬆溪子,而不是自己的良心。

“你彆動我妹妹,她跟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不是,不是中指和食指,是手腕上有一個紫色的月牙胎記。我說了我全都說了,你們還信不信?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蕭長生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著響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柳橫塘看不下去了,他拉了拉桑田田的手: “田田,要不就算了,他隻是一個小孩子。”

桑田田不為所動: “是你在‘何不歸’裡邊的那個大哥哥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