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隻有我一個人是傻子是嗎……(1 / 2)

水雲岑看向柳橫塘的眼睛:“你爹。”

“不是!”柳橫塘斷然否決,“不是他,不可能的!”

柳橫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伸出手去拽自己腰間的乾坤袋,慌亂之間撞倒了桌上的茶壺,打碎了一地白瓷,地上一片水漬。他根本無暇顧及,他粗暴的拉開乾坤袋,在裡邊翻找了片刻。

突然他抬起頭,手中正拎著一個錦盒,那個盒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錦盒,而是修真界常用來保存靈草的靈盒。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手裡拎著一個錦繡非常的盒子,心中卻荒蕪一片。看向水雲岑的眼神充滿了無助。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甚至不敢跟桑田田對視,隻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認識不久的水雲岑。

水雲岑不忍再看:“我幫你打開。”

“不,我自己來。”柳橫塘沉默許久,方才開口,他的手放在錦盒的搭扣上麵,久久未動。水雲岑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嗒”的一聲輕響,靈盒的盒蓋微微彈開。一道赤色的光芒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光芒散儘之後,一隻嫩生生的靈草安生的躺在靈盒之中。無需再問,這道赤色光芒已經說明,那必是絳商枝無疑。

柳橫塘瞪著絳商枝看了半晌,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似被背叛的痛苦又似死心之後的解脫,突然“啪”了一聲重重的扣在了盒蓋之上,他抱起靈盒,轉身向黑暗之中跑去。

水雲岑想跟上去,桑田田叫住了他:“讓他去。”

這一夜風有一些大,刮得窗戶“嘎吱嘎吱”作響。柳岸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實在是被吵得有一些心煩意亂。他走到窗邊,伸手要將窗戶關上,一滴濕潤的水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下雨了啊。他想。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邊重重的踹開。門板撞到牆上又反彈了幾下,才慢慢停下了聲響。

來人正是柳岸的大兒子,柳橫塘。

柳橫塘將錦盒“啪”的一聲扔到了柳岸麵前的地上:“沒什麼要說的嗎?”

柳岸短暫的震驚之後,臉上的表情趨於平靜:“你已經知道啦?”

柳橫塘心一沉。來的路上,他設想了無數種柳岸的反應,沒想到竟是他最不願意想的那一種。

他死死的盯著柳岸那張臉。

三十年前他陪母親坐在遠香堂的柿子樹下,覺得這張臉的主人又英俊,又高大,又威嚴。

二十年前他看這張臉的主人拉著柳橫波的手走進柳家大門成為柳家二少爺,那時候,他抱著母親的牌位跪在雨中悲憤的想,這張臉真是讓人惡心。

十年前這張臉的主人要將家產全部留給柳橫波,他望著這張臉,默默發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回到有這個人的地方了。

十天前他看這張臉,飽經滄桑,皺紋橫生,他在心裡默默的說,所有的恨都不重要了。

而在這一刻他重新再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他才明白,所有的恨原來都不是沒有來處的。

依靠一個人的忍辱負重,愛終有一天會被消磨殆儘。

更彆說柳橫塘是一個孩子,孩子從被動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天然的索取者。但是在這段父子親情的關係中,他從來都是那個付出者,他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不生出委屈和怨懟來。

柳橫塘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太陽穴附近的青筋微微的顫動,臉上的肌肉也是繃得緊緊的。

柳岸將柳橫塘扔在地上的錦盒輕輕的撿了起來,他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邊走邊說:“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我原本以為你會多撐幾天。”

他一路走到了書桌邊,將錦盒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書桌之上:“是你的朋友發現的,是嗎?是那個穿黃裳的女孩子吧,看起來就比你聰明。可惜她好像是喜歡他身邊那個姓水的男孩兒。不然說給你做媳婦兒,咱們老柳家興許能生一個聰明一點的子嗣。”

柳橫塘看一下絮絮叨叨的柳岸,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就隻想說這個?”

柳岸輕輕笑了一聲:“人老了大概就隻想看著子孫後代,平平安安吧。”

“子孫後代。”柳橫塘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什麼點著了一般,他不明白柳岸怎麼還能在做出這種事情之後還能笑著說出“子孫後代”這種話,“誰的子孫後代?柳橫波是嗎?他才是你的兒子,我是你撿來的,還是......”

他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還是我是我娘跟彆的男人生的孩子?”

“你住口!”“啪”的一聲,柳岸一記耳光扇在了柳橫塘的臉上。

很疼。

柳橫塘的眼淚像是兩顆斷線的珍珠一般,從空中飛過,最後砸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水霧。

柳岸驚慌無措的看著柳橫塘紅腫的左臉,雙手顫抖著想要去碰他的臉:“對不起,爹不是故意的,爹爹沒想要打你,爹隻是......”

“隻是什麼?”柳橫塘紅著眼睛,冷聲問道。

“你不會想要知道。”柳岸歎了口氣。

“你知道我剛剛差點死在皇宮嗎?就因為你把這該死的破玩意兒給了我。我被人追殺,死在了彆人的劍下,開心嗎?我死了,是不是你們父子倆再也沒有我這個障礙隔在當中,可以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了,我早就該去死了是嗎?或者我去了蒼梧山就不該再回來是嗎?礙你們的眼了是嗎?你早說啊,你早說的話,我還期待他媽個屁的親情?”柳橫塘一腳踢碎了麵前的書桌,木頭的碎屑在空中翻飛,像是柳橫塘此刻無依無靠的命運。

降商枝再次掉落在滿是木塊的地上,這次卻無人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