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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大好的時光。
俞時躺在床上。
一片鼾聲,其他三人仍睡的比死豬還香。
昨晚上他們宿舍開學以來第一次聚餐,幾個人一高興,酒是一瓶一瓶的往下灌,回宿舍的路上你攙我我攙你,走的顛三倒四,從門口小吃街到宿舍愣是走了快一小時,被宿管阿姨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秦真最離譜,喝了半瓶啤酒就開始發癲,說的話越發不著調。
俞時刷著購物軟件,定了幾個搶鞋的鬨鐘,又撐著眼皮下單了幾件衣服,之後兩眼一閉,昏昏沉沉又要睡過去。
-醒著嗎
嗡的一聲,俞時剛要迷糊著,直接被震動驚醒。
解鎖一看,是睡在他對角線床的秦真。
-?
剛發出去,就聽見斜對角的床簾唰的一聲拉開。俞時應聲把簾子撩開一角,見秦真趴在欄杆旁,便對著他歪了歪腦袋,做了個“乾嘛”的口型。
秦真戳了戳手機,“篤篤篤”幾聲響,看著有些急。
-剛剛群裡發通知了,招新提前了,今天下午兩點
-哥,我喊你哥了,你一定得陪我去
俞時看了眼時間,眼看著要到十二點了。
-你不去我肯定一輪遊了,你和我一隊肯定就進了
-進辯論隊是我這輩子的夢想,我三歲就做夢,我進了辯論隊,還當了副隊長
俞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三歲就知道辯論隊,你還挺厲害
秦真從對角看過來,雙手合十拜了拜,頭抵在欄杆上,無比虔誠。他放在腿上的手機震了兩下,原是俞時的回複。
-那還不快點起床
-請客嗎,我要吃咖喱飯
再一抬頭看,俞時已經翻下床,拿著水杯準備洗漱了。
秦真眼冒晶光,一個沒忍住,聲音突然拔高,“請!滿漢全席都請!”
宿舍長在床上跺了一腳,床板咚地一聲,“你倆給我出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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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時打飯的時候秦真心都在顫抖,一勺勺的肉裝進盤裡,那不是鮮嫩的美餐,那是他錢包裡的錢。
俞時掏出手機掃碼,回頭瞥了一眼,隻見秦真惡鬼似的盯著他的托盤,“怎麼了,我吃的是你的肉?”
秦真吞了下口水,敢怒不敢言,“不是,你喝的是我的血。”
俞時不解,搖搖腦袋要走,“神經兮兮的,我先去找位置啊,你打好來找我。”
秦真點頭,彎腰問阿姨剛剛那份多少錢,卻被告知已經付過了。
宿醉的胃進了熱湯熱飯,舒坦許多,俞時吃的痛快,一改平時磨磨嘰嘰的速度,還變著法地催秦真快一點。
秦真不聽,依舊不緊不慢,好像剛剛那個迫切的想去招新的人不是他一樣。
俞時無法,低頭刷論壇。
13:15,這個速度吃下去,辯論隊都收攤兒了,俞時放下手機去催秦真,一抬眼,就看見收盤的地方走過去一個人,偏生那人俞時前幾天剛見過。
傻逼路申言,又給自己碰見了。
俞時條件反射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凶狠起來。
倒也奇了,那人好像察覺到有人看自己,放下餐盤回頭看了看。
俞時看到路申言眼神掠過自己的一瞬間,趕緊低頭戳了戳桌上已經熄滅的屏幕,心臟砰砰跳起來。
嚇老子一跳,俞時摸摸胸口,心有餘悸。
路申言掏出紙巾擦了擦手,轉身往門口走來。
坐哪不好,偏偏坐在門邊,俞時心道。
要不是柚子過敏,今天好說得買上一車柚子扒了皮泡水洗澡。
俞時翻了個白眼,吐出“晦氣”倆字兒,轉頭避了過去。
“哥,我隻是吃的慢了點,你怎麼還罵上了?”秦真抬起頭,以為俞時在說自己。
“有你什麼事,快點吃,馬上兩點了。”
俞時手擋著半邊臉,說得心虛,悄悄從指縫間往門口看去,路申言已經出了門,拐個彎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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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一周的風,今天難得的出了個大太陽。
雲淡風輕,真是好時候。
麵試還有十分鐘開始,俞時拖著秦真快步往知禮樓趕,一路踩著落葉,腳底沙沙響。
“學長說了,不用著急,”秦真邊喘邊說,“慢慢走來的及。”
“你學長又說了?”俞時嗆他,“那你學長怎麼不來陪你麵試啊?”
秦真一腳踏進知禮樓的門,說什麼都不肯走了,彎下腰扶著膝蓋大口呼吸,“他來了,他是副隊。”
俞時兩眼一抹黑,“還裝可憐說什麼一輪遊,你這直接內定了吧。”
“不不不,學長公私分明的,怎麼會內定,”秦真手擺的飛快,眼神殷切又誠懇,生怕俞時誤會了什麼。
俞時信了他的邪,催著他上樓梯。
進了門才知道,辯論隊的麵試和其他社團問幾個問題完事兒的麵試不一樣,這是要在現場打一場辯論賽。
辯題抓鬮定,隊友和對手也是抓鬮隨機分配,連自己是正方還是反方也是抓鬮。
這下可好,俞時打了一路的冠冕堂皇的腹稿全都付之東流,還是得隨機應變。
秦真坐在俞時旁邊候場,跟俞時指了指坐在講台邊的一個高個子男生,笑著說那就是他學長,人可好了,小時候就住他家旁邊,誰知那麼巧能考到一個學校。
俞時邊聽邊點頭,和秦真一起向那位學長打招呼,學長微微一笑,招手讓秦真過去。
俞時看著秦真屁顛屁顛跑過去的背影,嘖了聲,兒大不中留。
隊長站在講台上和坐在下麵的新生聊天,溫柔風趣,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很有力度。
本來俞時隻是想陪室友參與一下,他本身並沒有想要進什麼社團的意願,養老躺平才是他理想的大學生活,現在卻有些心動。
參加大辯,和隊友一起征戰,思維碰撞後產生新的火花,是一件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
俞時對於獎項榮譽並沒有灼熱的追求,高中時期的競賽也是高考夠用就行。
或許真的是環境不同了,他竟然有了想去捧獎杯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