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時直到晚自習放學都沒說話，打了鈴拎起書包就跑，一路上車子騎的飛快。

俞爸俞媽看到兒子頭一次這麼早到家，還沒反應過來，俞時就一頭紮進自己房間，關了門，不出來了。

他拿起手機，翻出通訊錄裡第一個號碼，看了半天。

俞時承認自己做錯了，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路申言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凶了他就刪好友，一氣嗬成。

路申言要在鄰市呆上半個多月，俞時受不了這樣一聲不響的冷戰，但手指來來回回，就是按不下撥出鍵。

拉黑的冷戰，這是第一次。

老爸在外麵敲門，讓他出去吃水果。俞時應了一聲，把手機扔進被子裡，沒再想。

俞時一夜多夢，睡得不安穩，早上起來帶著倆大黑眼圈去了學校，沒有絲毫精氣神兒。

走到樓梯口，對麵慌慌張張竄出來一個人，俞時躲閃不及時，直接撞在了一起。

是路申言班裡的同學，名字好像叫李什麼，俞時記不清楚，抬手打了個招呼。

對麵那人好像看到了就行，握著俞時的手，哭喪著臉，“俞時，你幫我跟路申言道個歉，等他回來我再負荊請罪。”

還沒等俞時問出什麼話，李同學又急急忙忙上了樓梯。

還替你道歉呢，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俞時想到這又開始煩躁，撓了撓頭上了樓梯。

*

俞時的性子高之昂了解，眼看著他被抽了三魂六魄一般頹喪了幾天，之後又生龍活虎了起來。

高之昂連安慰都省了，樂得自在。

半個多月一晃眼就過去，臨近路申言回來的日期，俞時肉眼可見的又慌了起來，和林森打球時恍惚了一下，被球杵了手，腫了兩根指頭，吃飯都吃不利索。

唉，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俞時可算是體會到了。

路申言回到學校的時候，俞時正坐在位置上啃蛋糕胚，剛塞了一大口，就見著一個人從前門直衝衝走進來，到自己桌前才站穩了腳。

當是誰呢，這不是半個月沒理人的路申言嗎。

俞時抬起頭，一雙眼睛裡又是抱歉又是哀怨，黑白瞳仁兒分明，真彆說，一股犟勁兒裡還有點兒可憐。

路申言看著俞時兩腮鼓起的軟肉，生生忍住用手去捏的衝動，深吸幾口氣，平複一路上趕著回來紊亂的心跳。

“俞時，兩周了，想好怎麼解釋為什麼作弊了嗎？”

路申言一開口，俞時的心涼了半截兒，“作弊？什麼作弊？”

嘴裡的食物還沒細嚼，說出的話咬字不清不楚的，他嘴角還粘著幾顆碎屑，眼睛往上瞧著路申言，一臉懵逼，“你是懷疑我作弊嗎？”

“不是懷疑，你現在還在想著怎麼瞞我嗎？”路申言不可置信，臉上的鎮定像是要碎裂，眸子裡已經有氣在翻滾。

“路申言！”俞時把嘴裡的蛋糕用力下咽，噎的喉管發痛，“你講話之前能不能過過腦子？你這剛回來抽的哪門子邪風！”

“你跟我出來，彆在教室裡吵，”路申言拽過俞時的手，俞時拚命想甩開，路申言偏不放，手勁兒越攥越緊，把俞時帶到走廊欄杆上。

俞時手指還沒好全，被攥的生疼，眼裡激出生理性眼淚，使勁兒推開路申言，疼的直抽氣，“我疼！”

路申言因為慣性往後退了幾步，眼睛往俞時手上看去，食指和中指指關節腫了老高，淤了血一片青紫。

“怎麼弄成這樣？”路申言一驚，緩下語氣，伸手想去牽俞時那隻手，卻被俞時躲開。

“打球傷了，”俞時撇過頭，避開路申言的眼睛。

“俞時，你知不知道快高考了？”路申言點頭。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還有34天，我知道，”俞時對上路申言的目光，“路申言，你是不是從來就不相信我？”

“的確，我平時那樣子不著四六的，所有人都覺得我混不吝，態度不端正，可我以為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可你和他們一樣，都不信我。”

俞時抽抽鼻子，這半個月積攢的委屈、難過和歉意，在這一瞬間就要爆發出來，“路申言，我沒有作弊，我也沒有拿高考開玩笑，我比誰都認真。”

“因為我怕我考得不夠好，就會離你越來越遠，也會離我想要的未來越來越遠。”

“題集我都做爛了，老師的題庫我都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以為你知道我的。”

路申言沒說話，看著麵前的人低著頭，眼淚汪在眼眶裡，要流不流。

“路申言，謝謝你，可我壓力很大，你彆再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我了。”

良久，俞時抹了把眼淚，“也彆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