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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時轉頭看教練，教練轉頭看天。

俞時扶額，就知道靠不住。

他嘿嘿笑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教練讓我彆告訴你們，不然就演不像了。”

“什麼演不像？”秦真把高了嗓門兒：“你是說剛剛你那副被羞辱的樣子是在演戲？”

“什麼被羞辱，我那是釣魚……”俞時擺擺手，讓秦真消消氣：“他們看我上鉤，就不會再變著法子地想另一種對付我們的方法。”

“人不會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但是會想要選擇同一塊踏板一步登天。”

俞時撇撇嘴：“誰讓我是我們隊裡唯一暴露出來的大弱點呢？”

“這話倒是……”趙小媛咂摸著：“不過教練，你是真的雞賊啊！人性的弱點被你玩兒的透透的。”

“明年能不能點名要你帶我們，不然你帶的隊碰上我們，那還不是一拿一個準？”

“再說吧，明年我可能不會再做教練了，”李教練說的爽快：“榮幸吧，你們可是我帶的最後一隊。”

俞時幾個齊齊怔愣，室內忽的安靜下來，外麵走廊上工作人員大呼小叫的溝通一下顯得尤其刺耳。

“不做教練了，是什麼意思？”俞時問。

“我要去打國際邀請賽，沒時間了啊，”李教練看了一眼四個小隊員：“你們這是怎麼…”

“教練！”趙小媛哇的一聲叫出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搞辯論了……”

李教練一懵，隨後反應過來這幾個孩子在想什麼。

“你們啊……”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原來是工作人員過來喊他們入場，分數已經計算出結果了。

“走吧孩兒們，”李教練拍拍秦真和俞時的背，推著他們出了門。

俞時回頭看了一眼休息室。

竟然真的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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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隊從實力上來說，幾乎已經到了一個比較持平的線上，但是就現場發揮來看，梁大發揮更為亮眼一些，而且讓我很感動。”

場上評委點評已經到了尾聲，6個評委各執己見，俞時猜不透到底誰會贏。

他心中忐忑，心跳得像極了遊樂園裡的大擺錘，恨不得騰空360度旋轉。

“放輕鬆，樂在享受，你說的，”路申言握住他的手。

俞時把視線從台上收回，點了點頭，跟著路申言上了場。

公布分數時，俞時一度以為自己的心臟出了問題，他好像不會跳了，就連呼吸也亂了套。

到底是呼氣時肚子被撐開還是吸氣時肚子被撐開來著？

俞時攥著拳頭，貼近自己的小腹。

“梁州大學，去掉一個最高分97分，去掉一個最低分81分，最終成績93.8分。”

93.8……剛剛說海大多少分來著？

俞時一陣恍惚，剛想問路申言，就聽到主持人激情昂揚的下一句。

“讓我們恭喜梁州大學辯論隊，以僅高出對手0.2分的成績險勝，擊敗了三連冠王江州海洋大學，獲得了本次第十二屆青茂杯全國大學生辯論聯賽的冠軍！”

俞時耳邊轟隆一聲，眼前也變得模糊。

就好像是一場大夢，連空氣也變得不真實。

他們贏了。

贏了海大。

他們是冠軍。

場下掌聲雷動，歡呼聲淹沒過俞時的聽覺。

他大叫著站起，撲向左手邊的路申言。

“我們贏了！”他尖叫：“路申言！我們是冠軍！我們拿冠軍了！”

路申言回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嗯，我們贏了。”

後麵的媒體采訪俞時沒有去，教練叫了路申言去做做樣子。

俞時一個人捧著獎杯被各路媒體拉著拍照，臉都笑的僵住。

拍完最後一家日報社，俞時揉著臉回休息室，空空蕩蕩，秦真去和石學長打電話去了，小媛去陪來看她比賽的父母，教練忙著應付媒體和賽方，路申言采訪還沒回來。

真累啊。

俞時摸著金燦燦的獎杯，癱在沙發上。

正要打盹兒，門被推開。

“你怎麼在這啊，”是教練：“路申言那邊馬上結束了，你不去看看？”

“在哪？”俞時來了精神。

“場館正門，你說像登天的那個高階梯那裡…”

李教練還沒說完，剛剛在沙發上半死不活的人一陣風似的就竄沒了。

俞時跑得急，獎杯忘記交給教練，隻好抱在胳膊裡。

負重訓練達標。

俞時心裡念叨著，離大門越來越近。

一出玻璃門，俞時就看見了在話筒前談笑風生的路申言。

“路申言！”

俞時大叫了一聲。

路申言下意識轉頭去看，下一秒，俞時猝不及防撲進他懷裡，一手摟住他的脖子。

路申言被帶的往下側彎了腰。

俞時捧著獎杯，張揚的笑起，眼睛眯成了月牙兒。

身旁的路申言倉皇失措，臉上是又驚又喜的笑意。

記者按下快門。

這張照片從此跟著他們掛進了住過的每一個地方，掛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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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完各路媒體和熱情似火的賽方，也沒顧得上回學校換身行頭，李教練開車直接去了十三中對過巷口那家燒烤攤兒。

說是要辦什麼慶功宴，擇日不如撞日，獲獎的今天就是良辰吉日。

俞時穿著一身板正的西裝站在店老板麵前。

老板拎著一件十三中校服外套，手上的扇子扇個沒完，煙熏火燎的：“你哥們兒的，姓林的那個，上次帶女朋友來吃落我這兒了，你正好穿了給他送回去。”

俞時皺了皺鼻子。

林森這是玩什麼角色扮演，夢回高中？

什麼癖好，也不怕陳書平一書本拍死他。

老板一直拿著不放，俞時也不好意思不接，隻是這衣服不知道多久沒洗，又在燒烤店熏了那麼久……

上次林森回來還是過年的時候，這算起來也有一個多月，還是一個月起步。

俞時惡從膽邊生，擺了擺手：“算了呂叔，我身上這套也該洗了，你先放著，一會我走的時候捎回去。”

正是飯點，店裡坐著幾個十三中的學生，特意脫了校服，隻可惜校褲還穿著，一看就是逃課出來的，還沒什麼經驗。

俞時心血來潮，從兜裡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佯裝撥了個電話，放在耳邊。

他偷摸撇了那桌正吃著串兒的學生們：“喂，李主任啊，我這這邊等您呢，您到哪了？”

有個學生耳朵靈的很，不知道聽清了多少，回頭看了一眼俞時，又戳戳坐他旁邊的朋友。

俞時餘光裡看的清楚，繼續裝模作樣：“嗐，這不是畢業好幾年，今天碰巧回趟哎！”

手裡手機突然被抽走，俞時冷不防叫了出來，回頭一看，路申言正拿著他的手機翻來覆去的看。

“和誰打電話呢那麼認真，喊你幾聲都不答應？”路申言笑他：“行了俞總，該入座了您。”

俞時看他表情就知道路申言肯定把他剛剛的話全聽光了，不僅聽光了，還知道他想要乾嘛，一時羞赧難當，垂著腦袋走到桌前坐下了。

石青陽和隊長在得知他們贏了的時候就已經訂好了桌，在店裡等了他們好一會兒，菜也點好了，不知道他們都吃什麼，乾脆每樣都來上幾串。

“馬上就烤好了，等著吃就行，”石青陽邊招呼俞時，邊給秦真倒飲料。

俞時點點頭，把餐具拆出來，往裡麵倒了點開水又涮又燙。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乾淨啊，”李教練點了根煙，看他來回忙活，覺得有趣。

“誰說的，你見過，”俞時撇撇嘴，手上動作不停：“你說我娘。”

李教練“嘿”了聲，正想辯解，俞時又說：“你還訓我吃飯磨磨嘰嘰，一根筷子擦三四遍，還說我不用勺子吃不了飯，還嫌我字帶……”

“停停停，”李教練雙手合十求饒：“這麼記仇？行，今天你是功臣，你等我明天再訓你。”

“你訓啊，你想訓也訓不…….”

俞時要強的嘴停下了，愣愣地看向李教練。

李教練“嘖”了一聲，就著手中的煙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他笑笑：“是啊，我訓不著你了”

“以後叫李哥吧，峰哥也行，回哥不行，不好聽。”

李峰回，李教練的全名。

俞時心裡沉著，不是滋味，坐上氣氛也眼見著低了下來，他正想說句什麼找補，就聽服務員大喊了一聲。

“串兒來了串兒來了！吃好喝好！”

服務員是個小年輕，人好眼活：“大吉大利，等著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