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她又開始顫抖,驚懼就藏……(1 / 2)

失溫月光 辭酒驚鵲 2491 字 1個月前

病房的門終於被敲響了,深紅色的高跟鞋像是連綿的血跡,隨著鞋跟和瓷磚的磕碰蜿蜒到我的腳下。

一秒鐘,兩秒鐘,僵持的時間順著我的耳道沉悶地回流。時間是不會發出聲音的,鐘表的嘀嗒聲是它的.呻.吟,發條被擰動,哪怕它無知無覺,也沒法掙脫。

時間躲藏在這漫長的靜默裡,紙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我碰倒了,心臟被摔碎在床單上,剩下的水成了它驚頹的眼淚,洇進布料裡。

我無法發聲,我是四分五裂的旁觀者。

溫垂夜的手沒動,我也保持著這個姿勢,她的臉卻沒能出現在我的眼睛裡,我的眼神落不到實處,總是在想詩經,和淌過耳邊的時間。

她的聲音被時間阻攔了好一會,同病相連的我們總會在某些事物上統一戰線。

我吞咽著它的靈魂充饑,融化進四麵慘白的圍牆,滲進溫垂夜的指縫和下陷的床單裡,睥睨看我空蕩的軀殼。

我被神經驅使著笑出聲來,她似乎更習慣我的沉默,被我的話語釘住腳步。

我扯下來了一根頭發,繞在手裡,又扯斷了咽進胃裡,像是在咀嚼一根鬆脆的琴弦。

“阿姨,其實你用不著拿夏鬱的話當聖旨,他巴不得我死在這呢。”我笑著,被溫垂夜抱得更緊了。

她的視線巡梭在我的臉上,臉色開始變化,地上的血水湧動起來,這裡是歡騰的煉獄,那些陳年腐肉埋過我的胸膛,被我的骨血豢養,它們糾纏著我,當然也不會放過她。

——韋無儀

她死死盯住溫垂夜,我當然知道,這是她驚慌的前兆。

溫垂夜的手越收越緊了,我的頭發碰在她的鼻梁上,被我卷起來,順著小指繞了一圈。

我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笑夠了之後又變成低喃,我把聲音放慢,又放輕,像是在哼一首歌。

“溫溫……”我這樣叫她。

她的手開始抖了,我感受著她的顫抖,這稱呼太久遠了,在她還沒有成為我的“妹妹”之前,她這小名的出場頻率很高,我也叫過不少次。

“你記不記得,當年我爺爺教我們《詩經》,背的那首詩?”

她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會理會她的顫抖,我就在她懷裡啊,她快抱不住我了。我的手摸到了她心臟的位置,她的心跳被我感知,又被我攫取。

“那首詩,叫‘相鼠’,想起來了嗎?”我的手黏在她的胸腔,慢慢地笑出聲。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下一句是什麼?”

她搖著我的手臂,終於抱不住我了,我擦掉她的眼淚,“彆哭啊。”

我在她的眼睛裡,欣賞瘋癲的我。

韋無儀的臉色徹底變了,她的嘴唇發白,叫我,“夏墜!”

我抹著溫垂夜的眼淚,她裝不下去了,我疲於應付,對這樣的結果喜聞樂見。

我還在持續著這個怪異的姿勢,時間在這怪異的親昵裡滲漏出來,瓷磚的裂隙開始延伸,她飄蕩在我的餘光之外,沉沒在血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