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我總感覺這個世界是假的。”洛悠聽見夜思語這麼說，“就像是電影《黑客帝國》那樣，我們生活在主腦薇婭虛構的一個夢境之中。”

他用叉子叉起了蛋糕最上麵的草莓，但是最後又把它放下，沒精打采的趴在了桌子上。

洛悠用手戳了戳他的臉：“你呀，又在胡思亂想。”她知道夜思語敏感的性格，就又多加了一句來安慰他，“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呢？我喜歡這樣和你在一起生活。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無論經曆什麼。”

明明是聽起來就很淺薄的情話，夜思語卻奇跡般地安靜下來，他做起來小聲說：“就是因為阿洛你總是這樣，我才越來越離不開你呀……阿洛你可千萬彆放棄我啊。”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洛悠承諾，她知道麵對外人的時候夜思語會很疏離，但實際上那隻是他缺乏安全的保護色，真實的他是膽怯又自卑的。

她和她已經認識兩年了，她從營養艙中醒來，聽見開啟的大門合成的電子音說著“空想monster祝您生活愉快”的語句，之後便走向了一個和她原本生活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在度過了剛剛穿越的不適應之後，她也漸漸融入了這個世界。

夜思語和她的鄰居付珂一樣，在空想monster工作，洛悠在一次偶然之下與他認識，在熟悉之後喜歡上了他，在追求了一年多後，成為了他的女友，目前進度已經到了談婚論嫁。

洛悠在和他正式確定關係之後，就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告訴了夜思語，不過令她意外的是夜思語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他隻是在等，在等他們能夠坦誠相見的那一刻。”洛悠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麵對打算將一切事情托出的夜思語，她拒絕知曉他的秘密。

洛悠還沒有做好了解一切的準備，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夜思語身後隱藏的是一個她無法接受的現實。

就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吧，隻要這樣就好了，洛悠想。

No.4

二月向夜思語告白是在他們認識一周年的時候，不過這個與她的任務無關。

二月是一名任務者，她在死後和一個名為“女配逆襲係統”的智能綁定，在成功完成了數個任務後獲得了複活的機會，得以返回原世界。

“其實本來讓一名任務者複活需要更多的願力，但是你的身體還處於植物人狀態，所以比死亡狀態要用的願力少。”她的一個姓付的前輩告訴她，“你的複活比其他人簡單一點，不過現在我們對你原世界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那裡變成了一個黑箱，還有一個係統和任務者預備役失聯。”

“如果你可以調查清楚這件事，我們會額外給予你一個獎勵。”付說，“不過因為那個世界的特殊性，係統不會再跟著你，我們和你會采用一些特殊手段直接進行心靈溝通，但是這種手段隻能用兩次——如果在那時你依然無法完成任務，我們也不會再和你聯絡，因為那便存在著被監聽的風險。”

二月是在一個營養艙中醒來的，她在自己的身體中蘇醒。因為她的原世界在她死亡之前就已經研究出了將身體和意識分離的技術，所以犯人的意識會被上傳到網上監獄，也稱為“做雲牢”，而身體則另做其他更有用的事——犯罪者會被剝奪自己身體的使用權。

有了這樣的技術，世界卻沒有陷入混亂，全憑薇婭和空想monster的強製管控，在薇婭那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裡，幾乎沒有什麼能逃過她的追捕，二月的落網也是如此。

二月曾經是一名犯罪師，在沒有親手殺人也找不到她誘導彆人犯罪的情況下，二月硬是在這種強力環境下逍遙自在了整整八年，當然結局是不出預料的邪不勝正。二月本以為自己會被處死，卻沒成想被係統救下。

她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她的死亡時間僅僅過了七天，她又用個人終端看了看身份證明，發現她的身份已經變成了“無罪”。

罪犯身體的去處有很多種，而分配給無辜但是得了絕症的人就是其中一種，不過估計應該沒有人會想到有犯人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吧。二月想。

就著大門係統“空想monster祝您生活愉快！”的機械音離開了公司，二月開始了她嶄新的生活。

遇見夜思語完全是一個意外，不過夜思語作為空想monster首席的身份的確讓人心動，再加上他的顏值還不錯，二月不久之後便決定追他，不過追了很久還沒有結果。

那是因為自己所加的砝碼還不夠。二月心裡明白。在猶豫良久之後，她決定賭上自己的未來——她打算把自己過去的身份告訴他。

“他其實已經很喜歡我了，但是他還是不信任我，害怕我將他拋棄。既然這樣，那我便孤注一擲，讓他認識到我非他不可——而且，以他的能力想要保下身份暴露的我也不是難事，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就相當於中國古代可以獨|裁的君主。”

正如二月所料，夜思語真正接受了她，並願意把他的一切暴露在她的麵前。

他帶她來到空想monster公司的總部，來到了外人無法深入的地方。

“空想monster的理念，相信你已經有所了解了，我雖然不是完全讚同這個理念，但卻並不妨礙我被它所感召——用絕對冰冷、沒有溫度的理性，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發展格局。”

“公司裡許多重要項目的負責人都是我招進來的，他們有些可能本來和原本生活的環境格格不入，可能悄無聲息的泯滅或被當做異類對待，但是偏偏在這樣一個算不上正派的地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研發出喪屍病毒和生物電子病毒的那個人隻能算是公司裡的一個代表，公司裡有才華的人還有很多——又或者空想monster總部應該改個名字，叫做‘毀滅地球108種方法的發源地’。”

夜思語輕輕笑了笑，他的語氣中有調侃，卻絲毫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嗯……說實話，我的科研能力比起其中幾個人其實略有不如，不過我也有做出過一些貢獻，將身體與意識分離開就是其中之一。大家都不會反對我，也不會覺得我的想法很異想天開，他們都默默的支持我——最後我也成功了。”

夜思語停頓了一下，望著二月的眼睛說：“當然，我現在最大的秘密不是這個。”

“你知道嗎，月？其實你的身體被分配給了一個患有漸凍症的女孩，但是不知為何，卻失敗了。一個帶著係統的外來者占據了你的身體，我把她的係統剝離出來，打算先觀察一下她，卻發現她好像認識我。我試探了一下，發現她竟然利用類似係統的力量進行了回溯——原來未來的我本會喜歡她到無以複加，以至於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本來隻要等我失去了興趣，她就可以過上和我毫無瓜葛的生活了，但她卻輕易暴露了——對她沒有感情的我也不會簡單的放過一個背叛過我的人，於是我把她的意識按照處理犯人‘坐雲牢’的方式，讓她沉浸在了一個永恒的夢中。”

“我將你的身體回收，抱著一點私心並不打算再做處理，卻沒想到看見了你——一個絕對愛我的你。”

二月看著夜思語的眼睛，而他也在注視著她。那雙眼睛真的很清澈、真摯，二月感覺她所見過的一切都無法與之比擬。

二月一邊繼續同夜思語交談，一邊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她第一次使用了心靈溝通的方式，問付：“我們係統的管理者、主腦的名字是什麼？”

片刻之後，她得到了付的回答：“這件事除了最初的幾個人之外，沒有什麼人知道，不過我就是最開始時團隊的成員之一。”

“主腦的名字是薇婭。”她聽見付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