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邶邠恍惚了一下,但很快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很快的,救護車和警察都來了。
他可以退場了。
他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他不必糾結和猶豫——他可以繼續一個人毫無負擔地活著了。
如果於伊楠給他打電話時他沒來會怎麼樣……如果他直接報警會怎麼樣?於伊楠會提前悄無聲息的自殺嗎?又或者……他有沒有機會、可不可以攔下他?程邶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他看見無數的平行世界代表著無數種可能性,最終無數條選擇的道路泯滅,隻留下他選擇的那條。
“你可以代表病人家屬簽一下字嗎?”程邶邠聽見醫生這麼問。
簽字……哦,簽字。
這個世界的於伊楠已經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了——
甚至可能他連錢也沒有,救回來了甚至都付不起手術費。
真是狼狽。
他還記得平行世界的那個人,在平行世界的他和家裡坦白後承包了一切的生活花銷。對方在他們上學的地方有一套房子,有一個……家。
就算他不簽,手術也會繼續下去的吧?畢竟還涉及到一條人命——警察也不會就這麼讓於伊楠死的。
一切都與我無關,或許我隻需要做個筆錄——
程邶邠坐在樓道裡的椅子上,他可以看見“手術中”的牌子依然亮起。等到那個牌子熄滅,一切就都結束了。
生與死的距離有多遠?程邶邠記得他看過的一個回答:30厘米。當白布隻蓋到胸口時,人還活著;如果白布沒過頭頂,人就死了。
你希望對方還活著嗎?畢竟俗話說的好,活著就是希望——
但於伊楠希望去死。
他的未來,於伊楠的未來——
不管怎麼說,平行世界的理想生活,都是不存在的啊!
程邶邠再一次聽到了醫生的聲音,對方告訴他,手術很順利。
他看著被推出來的那個人,對方閉著眼睛,看起來很安靜。
我們在錯誤中相遇。存在愛情,這本身就是一個謬論。程邶邠在心裡輕輕說。
我們要是在一起,那就是將錯就錯了啊。
No.4
於伊楠活著是個奇跡,畢竟他是下定決心去死的。
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他,看上去異常乖巧,該治療治療,該認罪認罪,態度十分誠懇。
程邶邠看著那個靠輸營養液維生的人,忽然問:“如果我希望你為我活下來,你會同意嗎?”
“嗯?”於伊楠的聲音輕輕地,他現在還沒辦法正常說話,“是想裝好人還是怕攤上人命?要我說,真的沒這個必要,怪虛偽的。痛痛快快的死了,也免得活受罪,對不對?要不是不行,我就偷一點安樂死——就是主人想殺小狗又害怕寵物受罪給它們注射的那個。”
“你的穿越是在我之前,對吧?事實上,你沒有複完仇後立馬去死,也是這個原因——你想見見我。”程邶邠握著於伊楠沒有打針的那隻手,“心理評估是真的——至少你真的沒有什麼活下去的欲望。但你還是希望來那麼個人,心理醫生又或者說是我,來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