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好了，不管你是誰，為了不消耗你生命中珍貴的每一秒，你都可以把它打了。揉成一個廢紙團，然後丟進垃圾桶——相信我，夥計，這絕對算得上是它理應得到的結局。

如果上麵的一番話依舊無法打消你那該死的好奇心的話，那麼我先在這裡道上一聲“抱歉”，去浪費時間在某些人眼裡本來就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而要是去浪費彆人的時間那更應該罪加一等。雖然我的本意絕非如此，但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小說家，想讓我去寫出什麼發人深省、跨越時代的鴻篇巨著，顯然是不太現實的，在故事裡融入自己獨到的見解和對社會的反思也不是我這種人喜歡做的。簡單說，也就是我若是寫故事，也就僅僅隻是寫寫事件經曆罷了。

而接來我講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應該將它定義為什麼：若說是事實，它的離奇擔度又使人準以信服，就連我這個當事人回憶起來都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但若說是虛構，它這又真切地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不過也好在，對我來說 ，將它當作小說當然去把整件事情的原委講清楚，倒也不算一件難事。

我和我的第二任女友是在九個月前分手的。當時的我正外在情緒低穀期，常常因為一些小事就和彆人鬨得不歡而散，我的女友也算給我留了幾分薄麵，發了一條“你這樣不顧一切地追究下去，又能得到什麼！凡事都講求真相，你累不累。”的消息，也避免了當麵對質的尷尬。我在下班之後，也不太想直接回家，就漫無目的地閒逛，最後坐到公園的石頭凳子上，一支一支地抽著悶煙。

我不是一個資深煙民，卻很容易陷入負麵情緒而無法自拔，在這種時候我便習慣用尼古丁的氣味使自己冷靜。由於我抽煙的方式很凶，常常深吸一大口，所以我的身體狀況也不是特彆樂觀。本來因為女友不喜歡煙味，我已經漸漸戒煙，但現在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我又把這個老毛病撿了回來。

“怎麼，失戀了 ？”在聽見從我身邊傳來的聲音時，我才注意到身邊的位置已經坐上了人。他的年紀應該也不大，不超過三十歲，但是因為他撲麵而來的社畜的氣息，使他有著那種人到中年的滄桑感。

不知為何 ，明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卻在此時此刻給了我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我在那兒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不知不覺就把心裡的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那下一個目標就決定是她了……剛好最近的玫瑰成色還不錯。”在我和他肆無忌憚傾倒苦水的時候，這句額外的話語卻是讓我猛得一驚。

這個聲音當然不是從他嘴裡吐出的。雖然聽起來和他平常說話沒什麼區彆，但卻是他不折不扣的“心裡話”，這是我的能力 。

沒錯，我是一個有超能力的人。這件事在外人看來的確很扯，所以我也從來沒跟彆人說過。當然我的能力也不是讀心術這種神乎其神的技能，我隻是能在情緒低落的時候聽見彆人的惡意。就比如“她不就是靠臉勾搭的男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真想劃花她那張畫的濃妝豔抹的臉”“我這次的工作計劃沒寫，不如就抄襲一下那人惹人厭的眼鏡鬼吧”這類想法統統都在我的接受範圍，而一切平常想法或者正能量都會被拒之門外。按理說，這種普通的想法我應該是聽不見的……所以這裡麵究竟包含著怎樣我無法理解的惡意 ？

在這時我也發現了自己剛剛的不對動之處：因為工作的關係和自身的習慣，我一向不會和彆人談及自身，可今天的我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向一個陌人滔滔不絕的訴說。

我想到了最近那個鬨得沸沸揚揚的“玫瑰殺手”，他的外號雖然很浪漫，但他的所做所為卻是一等一的罪大惡極。他殺害的目標全部是女性，受害者在社會關係上沒有聯係，在被害前卻都會收到一支玫瑰花。如果女性將玫瑰丟棄，他會立即將其殺死，而即使女性沒有扔掉玫瑰，他也會在玫瑰花凋零後殺害對方。

不過我也不能就此輕而易舉地妄下定論，於是我故作輕鬆地轉移了話題，又挑了一個適當的時機問：“你喜歡玫瑰嗎？說實話，當初我就是用玫瑰表白成功的，現在想想……已經分手了，我就再送她一支黃玫瑰表示祝福吧。”

他對這個話題沒有表現出過度的反感，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倒是還好，不過一般的話我的確是用玫瑰作為家中花瓶裡的常駐花束的。”

“我的前女友喜歡玫瑰，於是我訂了連續幾年的玫瑰放在我們的家裡，不過她竟然背著我和彆的男人偷情，也虧得他們死在了公路上。但是買了的花瓶和預訂的玫瑰無法退掉，那就乾脆用它們做些彆的事情吧。”

來了。我在心中暗想。提到一個關鍵詞，一般的人都會下意識地進行相關聯想，而我也依照這個規律在獲取情報方麵屢屢得手。

“因為花是很早就訂好的，所以警方從近期購買玫瑰花的記錄中無法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而因為我是根據路人隨機選擇目標的，所以他們也無法從死者的社會關係中發現什麼的。因為我隻是一個和死者沒有過直接接觸的路人，所以會被下意識地忽略掉——畢竟，沒人會想到偶遇的一個路人竟然會是一名連環殺人犯，甚至還有超能力。”

超能力。我仔細端詳著這幾字，陷入了一種無計可施的焦慮中。身為超能力的擁有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其中所蘊含著的分量。

當然，我也並非對他的能力一無所知，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他的超能力與讓人放下戒心和套話有關。這個能力雖然讓人防不勝防，但在發現之後卻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危脅了。不過現在更令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我的前女友成了他的下一個目標。

讓她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處在如此危急的境地，這雖然不是我的主觀意願，但我卻的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不管我們之間還有沒有情分，我都不能對此置之不理。而現在對我來說最有利的條件就是他並不知道我也有超能力，並且已經發現了他的能力。

又和這個人寒喧了幾句，我向他提出了道彆，然後一邊前往前女友家走一邊思考應對的策略，而在此期間，我又碰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葭逽，她原本是我前女友高中的一個好友，後來我通過前女友和她認識，也因為比較談得來有了幾分交情。她現在拿著一束玫瑰花，似乎是打算送給什麼人。

因為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事情又或者是向前女友開口，於是我打算向她搭話，詢問建議，“你是打算去見什麼人嗎？”

“嗯……倒也算是 。我有一個朋友，她過去很喜歡玫瑰花，我希望這些美麗的事物可以讓她不那麼孤獨。”葭逽竟然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回憶起了什麼，不過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困感，“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嗎？”

“是的。”我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如果說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我最近和她鬨一些彆扭，但是我發現有一個小偷打算去她家行竊，我應怎麼辦？”

葭逽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看透了些什麼，不過也沒有點破，隻是對著我的疑問說：“一個人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若是真的擔心因你的選擇而給那個對你很重要的人帶來危害的話，去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不就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