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季秋時費了些力氣睜開眼，四周一片昏暗，漆黑。

手指微微一動，溫潤的氣息撲手而來，手指一僵。

季秋時放輕了動作，手指摸索著描繪著——是沈渝安。

季秋時偏過頭，看不清沈渝安的臉。

夏季，蟲子也浮躁起來，在這幽暗的環境中，哪怕月早也上了枝頭，外麵草叢中藏著得小蟲依舊在用力的發出聲音。

伴隨著蟲聲與呼吸聲，一夜安眠。

待季秋時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沈渝安枕靠在他的右側，眼睛一偏，便能看到。

沈渝安睡得應是不怎麼舒服，湊近些看，還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在微顫。

眼皮下的青黑十分顯眼，季秋時伸出手到沈渝安臉前，在空中輕輕滑動著手，似是這樣，就能將沈渝安眼下的青黑給抹沒了。

沈渝安的樣貌在京城算不上頂尖，比沈渝安好看的不是沒有，比沈渝安性子好的季大人也遇到過……

可，兩輩子，兜兜轉轉，無論愛恨，於他心中留下難以磨滅印象的卻也還是沈渝安。

目光移向沈渝安的唇處，許是缺水，嘴唇乾燥的起皮泛白。

真醜。

季大人偏過頭，眼神望向窗外。

*

沈渝安，不知為何自第一麵起季秋時腦海裡便留下了痕跡。

小少爺幾人圍繞著，無拘無束，想做什麼自是有的人為他去做。

他羨慕著，妒忌著。

他雖自命不凡但也知天高地厚，於是他死嚼著書，當做什麼也不在意。

可小少爺卻不這樣，接連幾天相遇，沈小少爺似是對這個總在書齋裡看書的上了幾分心思。

於是，他主動接近。

他拿著一本《三字經》向季秋時問這問那。

幾天下來季秋時已經知道這位是個小雙兒，麵對沈渝安的問題季秋時通通都是無視的，他冷著臉看著沈渝安，一言不發。

他以為這樣沈渝安這個煩人的小少爺就會滾的遠遠的，離開他的生活。但沈渝安沒有，他並沒有被季秋時的態度而感到受挫，反而越挫越勇，問的更起勁了。

小少爺不再局部於問這些他自己也不感興趣的問題，反而問東問西。

“你叫什麼名字？”

“季秋時？是吧，他們跟我說的不是我主動問的。”

“季秋時你看書好快啊！”

“季秋時……”

……

沈小少爺話多的說不完，不喜歡喝熱茶喜歡喝冷茶，竟會覺得雲秧家的點心貴了些，最喜歡桂花糕，討厭讀書，看三從四德……

小少爺想當個大夫，往後開一個醫館，他想醫世間之病，救很多很多的人。

沈小少爺提到醫時眼睛泛著光，季秋時不經意瞥過沈渝安的臉龐，隻是一時便移不開眼了。

“季秋時，你會不會覺得我在做夢，無理取鬨，說笑。”沈渝安依然笑著，“畢竟一個雙兒，行醫，開醫館什麼的——”沈渝安伸出手，冬日，陽光透過指縫，“有些玩笑了。”

“沒有。”

沒想到季秋時真的會回答，沈渝安猛然轉過身。

抿了抿嘴，季秋時避開沈渝安的雙眼，“想做便做，大不了做個第一人。”

沈渝安不知如何言語，隻是緊盯著季秋時。

季秋時抬頭，凶惡的看著沈渝安，帶著嘲諷道：“照你現在每日隻看些雜書，僅僅嘴上念叨著，日後怕也隻是個庸醫。”

“季秋時！”沈渝安鼓起臉，“你才是庸醫。”

季秋時起身，站遠了些。

沈小少爺看了看周圍的目光，“看什麼看！全給我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