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 他以為一切都可以重來的,他以為……(1 / 2)

三年後

入了秋,樹葉開始止不住的泛黃,落地。

季秋時來到一醫館前,往館內看了眼,醫館內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他走到一側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從桌上拿了昨日未讀完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臉上一涼,季秋時抬頭,順勢抓住在自己臉上搗亂的手,“好了?”

“好了。”沈渝安咧嘴笑。

將書放好,醫館關好,季秋時自然的牽著沈渝安的手,聽沈渝安講著話。

自成親一年後,沈渝安在沛縣開了家醫館,而季秋時每天都會來醫館等著沈渝安,同他一起回去。

秋風吹過,落葉自枝頭一圈圈打著轉的落下,枯黃的樹葉落在沈渝安頭上,季秋時溫柔的為他撫去。

三年來,季秋時也查到了關於裴家軍的一些下落,他多次試探過了邱戰,邱戰應就是裴皓的舊部。

隻是現在還不到用他的時候,季秋時並沒有和他表明一切。

今年的天要冷的多,雨總是下個不停,季秋時遙望遠方,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事情也朝著他們所想的那樣發生,可季秋時心裡卻總是不安。

在心裡將事情過了一遍,季秋時閉上眼,三年了,不管如何,他們也必須要有所行動。

十日後,潭州突發洪水,洪水沒能控製住,導致災民增生,一堆難民到處逃難至各州。

難民亂入,洪水沒能控製住,伴隨洪水而來的是瘟疫。

潭州徹底封城,阻止難民逃走。

災民被封,朝廷至今未派人賑災,潭州人人自慌,奔相逃命。

一場洪水,一場瘟疫,餓殍千裡,死屍堆積成山。久不見朝廷支援,潭州官員跑的跑了,死的死了。

潭州徹底亂了。

災民殺了駐城使,掀杆起義。

京城,朝堂上。

小皇帝望著下側站著巍然不動的元守臣,咽下心中氣,問道:“潭州內亂,災民起義,瘟疫盛行,首輔如何看?”

元守臣還未說話,站與他下側的文官李大人出列道:“回皇上,不過是些小打小鬨,不成氣候。”

“不成氣候?”握緊拳,小皇帝帶了氣,忍不住罵道:“潭州幾萬災民,就是因為李愛卿這等想法,所以潭州才會應一場洪水便亂成這樣。”

“潭州地處中原,周圍緊挨著多城,下官認為若這幾城緊守城門,潭州缺糧,不出一月,這災民便潰不成軍,不用一兵一卒便可瓦解。”

“啪——”小皇帝將奏折扔到地上,裴思清站出,“依李大人所言,是要將潭州變成死城,災民起義事出有因,若朝廷一開始便出兵賑災,百姓又怎會走到這步。”

“哼。”李大人一甩衣袖,“裴大人這可是在怪皇上?”

“下官不敢。”裴思清單膝跪下,正色,“下官請命,請朝廷出兵鎮壓災民起義,同時賑災救護百姓。”

小皇帝將目光移向元守臣,“不知首輔如何看?”

“裴大人不虧為裴大將軍之子,其魄力令老夫佩服,不過裴大人終究年少,若派兵鎮壓潭州路遠,這一去一回不知浪費多少兵力,且這兵不知裴大人準備從何調?依老臣拙見,李大人之言既不耗費一兵一卒,禍事,瘟疫便可解。”

“潭州幾萬百姓,首輔也不顧了嗎?”

元守臣雙眼鋒利,“還請裴大人慎言,非是老臣不顧災民死活,自他們拿起刀劍對準朝廷時,就站在了大晉的對立麵。”

“夠了!”小皇帝發聲沒讓裴思清繼續發言,他緩緩閉上眼,“就依首輔所言。”

“砰——”

皇帝將桌上東西掀翻,他喘著粗氣,裴思清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由著他發怒泄憤。

“幾萬百姓,被逼至此,是朕無能。”他垂下腦袋,“荊州季卿準備如何?”

“父親舊部也基本掌握。約有一萬人可用,加上在各地招募的兵馬,已有三萬兵馬。潭州不可棄,若元首輔始終不可出兵——”

“再等等。”

皇帝抬起眼,他們的安排不能就此放棄,潭州——

未聞京城出兵的消息,季秋時獨自一人坐在院落裡。

已至夜深,手不停的摩挲著這塊銅鐵鑄成的虎符。

他沒想到元守臣竟如此心狠,潭州若真成了死城,連帶著大晉必將元氣大傷,大晉遭此創傷,何日能恢複。

潭州洪水他早也預料,他阻止不了這次洪水的來臨,他們本做好了準備,借有此事,將士兵裝成災民起義,等元守臣派兵鎮壓時,持虎符與裴家軍殺入京城……

卻沒想到,元守臣竟不顧潭州百姓,寧可讓潭州成死城也不願出兵。

若元守臣一直不出兵,季秋時握緊手中的虎符,思緒混亂。

後方傳來一種瑣碎聲,季秋時朝後一看,是邱戰。他站在季秋時身後,神色莫測,眼睛盯著季秋時手上的虎符。

季秋時將虎符握緊,“邱管事還未睡?”

邱戰搖頭,他沒有向季秋時行禮,良久才道:“裴大人如何?”

“近來應無礙。”季秋時沒有計較,邱戰這般言語便是與他開誠布公了。

“潭州可需我們出兵?”

季秋時搖頭。

朝廷一直沒有發兵,譚州附近各州城也緊閉城門,準備將潭州困死其中。

天下有識之士聯名上奏請求朝廷進行鎮壓支援,但無一例外消息都石沉大海。

天邊太陽露了半麵,映照的周圍橙黃橙黃的。

昨夜一場雨,導致樹上堆滿了露珠,稍有些動靜,大片的露珠便連著掉下來。

“尚書大人。”同僚的招呼讓嚴煦回個神來。

“大人身體好了?”裴思清問道。

嚴煦輕咳幾聲,“老夫這一身病骨就這樣了。”

裴思清上前攙扶著他,嚴煦沒拒絕,他慢慢踱步入了朝,臨進門時,他站住,向後一看,太陽已經露了大半,再過不久就會露出全貌,日出啊,可惜沒機會親眼目睹了。

今日的太陽亮的發紅,就像是大片的鮮血般。

三日後,朝廷發兵了,大片的軍隊整裝朝著潭州方向出發。

一身病骨卻在最後為大晉撐了起來。

嚴煦死了,他以命逼的元守臣出兵。

嚴尚書死時,萬人送祭,裴思清沒去,他就在高高的城樓上,聽萬人悲聲,送白衣千裡。

恍惚間,他好似回到了年少之時,他也是站在這裡,送著他的阿父,親人。

嚴煦,禮部尚書於殿前撞柱而亡,死前,他大聲嗬斥著元守臣不忠不義不仁的行為,他的死猶如一根導火索,徹底引起了天下讀書人的憤懣反抗之情。

哪怕元守臣出兵支援潭州也堵不住讀書人的悠悠之口,多地讀書人上書要求清查元守臣元首輔。

和科舉殿試時一般,鮮血浸染著地,元守臣企圖以此來製止讀書人的聲音。

但嚴煦的行為就像是一個表率,每天都有人死在那利刃之下,但要求清查的聲勢卻更加浩大。

與此同時,荊州沛縣。

季秋時拿著虎符,帶著軍隊在林中穿梭,行走。

沈渝安被他送到沈阿父身邊,心中忍不住想起分彆時沈渝安依依不舍的樣子,季秋時歎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思戀,過不了多久他便會接回沈渝安,到時還要朝沈渝安道歉。

沈渝安對於他不帶他去京城的決定,氣了好幾天,直到最後知道自個兒是不可能和季秋時一同走了,才來送彆季秋時。

他得趕在潭州事情了結前到達京城,將元守臣給控製住。

如今元守臣失了民心,各地學子爭相要求清查他,趁著他自身難保之下季秋時帶兵遠繞準備將京城圍堵起來。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十日後,季秋時帶兵到達京城與裴思清彙合。

而小皇帝也借此下令將元守臣捉拿,同時將元守臣罄竹難書的罪行昭告天下。

捉拿過程很順利,元守臣並沒有多加反抗,裴家軍被元守臣陷害的消息也被公之於眾。

而裴思清也襲裴皓大將軍之位,重掌兵權,同時季秋時此番立下大功,特封其為禮部尚書掌管禮部。

元守臣下了獄,連帶著他身邊的“忠臣”也被捉拿。

牢獄中

“滴答——”

似是水滴滴在地上的聲音。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夾雜著腐肉的味道。

“滋啦滋啦——”

微弱的火星躍動不時照亮周圍。

四周木樁上爬滿了蟲子,正中心的木樁微微挺出,不時微動一下。

“哐當——”

門被踢開,火光照射下,周圍一下變得亮了起來,蟲子急忙逃竄。

季秋時來到一間獄房前,獄中的人是——王安。

被光刺的有些睜不開眼,待眼睛適應後,王安抬頭看見季秋時。

“你要見我?”季秋時問。

王安嗤笑一聲,“我還記得三年前我也曾遠送過季兄,季兄當時昏迷應當不知,未曾想今日再見你我竟是這般狀況。自第一眼我便知季兄你非池中之物,怪不得你幾番拒絕我的好意,季兄在當時必已經選好了主。”王安站起,目光凝視著季秋時,“想見季兄一麵不過是心中仍存有一絲不解,還望季兄解惑。”

“季兄是一早便知道裴皓舊部在荊州嗎?或者準備些在沛縣?”王安眼裡滿是疑惑不解,“或者說從一開始季兄就知道一切算計好的了,從科舉那時。”

季秋時沒有回答,靜望著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