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家歡喜,一家愁。(1 / 2)

厭春花 六棋 5631 字 1個月前

不出半日,寶嫣與蘭姬的對話不脛而走,很快傳入蘇家長輩的耳朵裡。

同時也被羅氏知曉了。

入夜,羅氏到寶嫣房裡抱著她哭,“我怎生了你這麼個傻貨。”

“你當那月氏生的是好相與的?”

“她去了隻會與你爭寵,哪會安分守己,對你儘心輔佐?隻要你有半點不妥,她做媵的就能借機上位了!”

寶嫣手背一濕,是羅氏流下的熱淚。

她拿帕子給她擦擦。

口吻軟和,沒什麼脾氣地說:“我若不答應,豈不是讓阿母夾在其中為難。”

羅氏彆扭道:“你果然都聽見了。今日下人說你來過,也不讓人通傳,在外室站了不到一會就走了。”

寶嫣輕應一聲,含蓄而羞澀的笑笑。

隨即在羅氏逼視的目光裡撒嬌道:“那不是怕擾了阿母與阿耶議事……是我不好,阿母,我知錯了。”

羅氏生有二子二女,寶嫣是年紀最小的。

遠嫁在即,心裡自然更偏寵她。

羅氏忽然感慨,“其實你若不那麼知事的話,也不影響什麼。世上沒有規定做主母的就一定要有容人之心。隻要娘家有實力根基強大,夫家敬重,你所言所行即是道理。”

寶嫣見她情緒飛快穩定下來就知羅氏此刻在教她道理。

“阿母不怪我了?”寶嫣被羅氏含怒嗔了一眼。

一個媵人,真鬨起來翻不了天。

隻是被人逼著接納的滋味,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替女兒感到煩悶憋屈。

羅氏冷哼,“我知你是為了我才答應的,你且記住,等去了北地,若蘭姬敢與你為難,便傳信給阿母。隻要月氏在我手上,阿母有的是法子讓她乖乖聽話。”

夜色漸深,說了許多母女私話的羅氏麵色漸疲。

她起身朝外走去,寶嫣跟上送她到院門口。

“對了。”

羅氏透露消息給寶嫣,“晏氏派來的府兵已經入關,不出月餘就會抵達江南道①界內。你且做好準備吧。”

江南道轄內有九個州府。其中以金麟府為首,府下麵還有百十個郡縣。

到了江南道,就說明離寶嫣啟程前往北地的日子不遠了。

看著羅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裡,寶嫣從怔忪中回神,示意婢女,“關門吧。”

一個月後。晏氏府兵在金麟府落腳,帶來簽字畫押,登記造冊的婚書同蘇氏交換。

短暫整頓歇息過,就將寶嫣護送到夫家完婚。

寶嫣出行那天,已出嫁的女娘都回來了。

閨房內,親姐替她簪上最後一支花,低頭湊到耳邊,笑道:“便宜他了,晏氏子何德何能娶得我阿妹。”

鏡中寶嫣光彩照人,嬌裡含羞。

她不好意思地道:“阿姐折煞我了。”

“哪裡是折煞了?這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其他姐妹:“就讓清河的兒郎好生瞧瞧我們南地的美人。”

金枝玉葉的貴女們笑作一團。直到外頭有人來催才逐漸停下。

“時辰到了。”

“再不出發,可就誤了吉時了。”

“這遠嫁的,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氣氛忽然變得僵硬悲戚。

有的還彆過臉,偷偷抹淚……

“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輪到最年長的婦人拉寶嫣起來,“吉時已到,送新婦出門——”

寶嫣走出去才知前庭院落裡,來了許多往日不經常見的客人。

每個都在觀望她,有送嫁的親戚,祝賀的賓客,奏樂的樂師。各個都在笑,像是接到了喜氣盈盈的好運,除了她阿兄阿姐還有阿母。

他們看她都像在看生離死彆。

羅氏上前,幫她整理了衣襟袖口。動作緩慢,沒有褶皺的地方也拂了拂。

強顏歡笑著叮囑,“這一去,路上要小心啊。”

“阿母……隻能送你到這了。”

跟著,蘇鳳璘喊了她一聲,“阿妹。”少年郎的嘴角本是揚著的,等寶嫣看過來,於靜默中他的笑容一點一點癟下去。

化作不甘、不舍。

“阿妹。”蘇鳳璘低聲道:“一路保重。”

即使寶嫣沒想哭,因這一聲“保重”也紅了眼。

“阿兄。”她小聲應著,扶著她的婢女明顯感覺到寶嫣手顫了下,用力許多。

等再抬眸,寶嫣已然咽下哽咽,換了口氣。

她挺直了身子,挪到寬敞些的地方,在婢女的幫助中跪在地上,朝父母的方向行了一記大禮,“阿耶,阿母。兒走了。”

說罷,磕頭。叩拜。

再起身時,已麵帶笑意,向前踏出一步。

“各位,珍重。”

嫁女嫁女,一家歡喜一家愁。

寶嫣乘上北地來的車馬,踏上前往清河的路途。

此次出行不僅獨她一個,實際上蘇家也有派出人馬,送親的隊伍中光家仆就有上百來人。

這些都是奉主家之令,拖家帶口隨寶嫣搬遷到北地的,此後也會在清河紮根發家。

同時蘇家的親屬也在其中。

寶嫣的長兄蘇賦安,以及兩位族中的叔伯為她保駕護航。

路上風雨兼程,緊趕慢趕,曆經一個多月,終於在長嬴來臨之前到達清河境內。

距離清河府晏氏的家宅還有六七十裡路,由於連日來的奔波使人倦怠,為了不影響金麟府的形象。

叔伯們商議之後決定暫時在轄內的一個小郡休整一晚。

之後可慢慢趕路,一日之內就能抵達晏家。

就在前往驛站的途上,荒郊野外,除了他們,竟然還有一行人在快速奔波。

“讓開讓開。都讓開。”

一輛馬車從另一條路上駛來,兩邊的護衛為其開路,嗬聲急促,仿佛有什麼要事。

即便看到前方龐大的出行隊伍,也沒放在眼中。

車輪停下不動了,似是給後來者讓出一條通道。

出於好奇寶嫣在那輛馬車過來時,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知裡麵裝的什麼人,門窗緊閉,給人一股玄乎又玄的神秘感。也不是多華貴的隊伍,但隨行的護衛蒙著半張臉眼神戒備,凶中帶煞,人人都騎一匹大馬。

衣著更是樸素,紀律森嚴,還有那打了鐵釘的馬蹄。

想想就知這支隊伍背後的勢力怕不一般。

不然,怎麼會就連在自己地盤上的清河府兵都未曾阻攔,甚至還帶頭禮讓到一邊。

寶嫣觀察期間,蘇賦安還前來安撫關懷,“阿嫣沒受驚吧?”

寶嫣搖頭,“大兄,那是什麼人?”

蘇賦安比她年長,很早就娶妻生子,閱曆開闊,他沒有瞞著:“問了府兵,都不認識。但我瞧著,倒像是……”

“什麼?”寶嫣以為自個兒聽錯了。

她附耳上去,蘇賦安有意壓低了嗓子,“我猜,不知是哪家私下豢養的死士。”

寶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