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上京王孫誰沒幾個年輕氣盛……(1 / 2)

厭春花 六棋 5356 字 1個月前

晏子淵和蘭姬遇刺獲救,現在人已被抬回房裡止血,還不知有沒有性命之憂,來傳話的下人不肯多言,寶嫣便隻能心存僥幸地猜測事情還沒發展到最壞的地步。

不然,就不是請她去探望他們,而是來報喪了。

到這種時候,寶嫣也無心去計較一個說要去前庭宴客,一個說身子不舒服回房歇息的兩人為什麼會在一起。

隻期望晏子淵沒事就好,同時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新婚作寡……

她該如何安排今後去路?寶嫣想不通,到底是誰在針對晏家,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衝她夫婿下死手?

懷揣著諸多疑惑與後怕,寶嫣不自覺加快了步伐。

前方就是月洞門,如一輪從天上掉落的圓月,佇立在道路中間。牆上倒影著竹枝的疏影,往常看著清雅詩意,如今看來就像一張吃人的嘴,將他們一行細細吞吃了進去。

急急忙忙從新房趕過來的寶嫣漸漸感到吃力,鼻頭上沁出細細的汗意,隻要晏子淵的院子越近,就越能發現這路上同樣站著許多氣勢驍勇的府兵。

“什麼人。”

為首的攔下她們。

鬆氏上前代為答道:“我等是蘇家侍奉新夫人的奴婢,驚聞夫主受了傷,特意前來,陪新夫人探望。”

府兵聽後徑自越過她,朝寶嫣的方向走去,當麵鞠躬抱拳,“夫人莫怪,府主有令,凡出入內宅者,須得按例檢查一番才能進去。”

竟有這般森嚴。

寶嫣不欲與他們為難,點頭答應,“請吧。”

這檢查自然查不到寶嫣身上,主要是看有沒有刺客藏在隨行的隊伍裡頭,畢竟那幫人就是偽裝成晏府的下人,才成功混進府邸的。

府兵查探一番,發覺無恙退到一旁。

寶嫣這才得以通行。

晏子淵的住處,應是他婚前居住的地方。

如今改做成了書房,歇息留宿的臥房沒動,維持原樣。庭中央還有一顆沒開花的樹,上邊兒掛著無字燈,房門大敞,裡頭通明如白晝,光亮撒了一片在空地上。

寶嫣深呼吸一口氣,穩定心緒後,才提步往內走。

屋內正堂,或站或坐著比她先到的,是本應該在筵席上宴客的晏家家主,還有寶嫣的公公婆母。

各個不苟言笑,神情肅穆。

他們會在此,一方麵可以看出對晏子淵的看重,另一方麵還能窺探出事情的嚴重。

寶嫣定了定神,最終克製住內心緊張,畢恭畢敬地上前行禮問安。

本來一切都沒出錯。

但因寶嫣的出現打破沉靜,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看著她華貴的婚服,就會聯想到今天是什麼喜慶日子,而躺在臥房裡的晏子淵還處在生死不知的關頭。

喜氣直接變晦氣,寶嫣的存在也就越看越礙眼,她的婆母甚至連遮掩都沒有,直接對她表露出冷淡的姿態。

更甚至不輕不重地說了兩句,“當初合八字時,我就說兩人怕是不般配,人來了怕是水土不服,沒想到真出事了。”

氣氛突然尷尬。

寶嫣還沒想好怎麼回話,對方側首過來,正對著她,“怎麼來得這麼晚?難為你還記得阿淵這個夫婿。”

寶嫣不知她怎麼對自己成見這麼深,隻把這位婆母現在的姿態歸類為太過關心自己的兒子,才會衝著新婦撒氣。

寶嫣最先是從乳母那得到晏子淵遇刺的消息。

還不知消息是否屬實,她一直記掛在心,問駐守在她院子裡的府兵,一個個地都做啞巴狀不肯回答,逼緊了就說不知情,請夫人不要為難他們。

再等到下人過來請她,時辰已過去兩三刻了。

這才導致她比長輩們晚到許多。

被刁難後,寶嫣生出一絲無辜的委屈,但她不能表露出來。

果斷退讓一步,謙卑道:“兒媳有錯,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

“好了,這時候還計較這些作甚?她才剛進門,也是不想的,你體諒些罷。”這時寶嫣的公公替她發了話,解了圍,引來婆母麵露不悅,斜視掃了寶嫣一眼,冷哼。

說南地來的就是不同,比公主還嬌貴不成。

寶嫣低眉垂眼,沒有應聲,如沒記錯,她這位婆母就是王室出身,是先帝在時就頗受寵愛的長公主。

她十八歲起,就嫁到清河,出於自願,放棄了開府。

這麼多年在晏家的地位也頗有分量,受人敬重。

好在沒過片刻,寶嫣處境迎來轉機。

沉重而壓抑的氣氛,隨下人的傳話聲,如針尖般被挑破。

“大夫們出來了。”

眾人神思一震,目光紛紛望向臥房出口的位置。晏府有府兵就有軍醫,但為了救活晏子淵的性命,晏家還將清河有名的大夫都請了過來。

統共六七位聲名在外的醫者為其診治。

寶嫣的婆母賢寧長公主救子心切,不同於針對小輩那樣問:“我兒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你們在此的都是我清河府的聖手,開著積善堂濟世,各個妙手回春,想必我兒這點傷勢,也不算什麼吧?”

她身份貴重,說出口的話卻在抬高他們。

但救人的事哪能那般肯定,就是醫仙來了,也不敢萬無一失地保證晏子淵不出意外。

不過……

如此虎視眈眈之下,大夫們在房中時似乎早已商量好對策,於是由最年長的出來給個說法。

“長公主過譽,我等定然竭儘所能為少郎君和少夫人醫治。”

“什麼少夫人?”

空氣兀地一靜。

仙風道骨的大夫:“就是與少郎君一同送過來,受傷了的女郎。”

賢寧長公主瞥了眼寶嫣,要笑不笑地點醒大夫,“梁聖手糊塗了,你且看清楚,到底哪個才是我兒的新夫人。”

寶嫣抿唇迎接住眾人觀測打量的目光,袖中五指攥緊。

哪怕婆母替她表明了身份,在剛才大夫念錯人的那一瞬,她還是尷尬無比。

他人讓開一部分空間,才露出寶嫣全貌,梁聖手一見她便知自己誤會,趕忙朝寶嫣道歉,“老朽著實老眼昏花,糊塗了,還請新夫人莫怪。”

這些人,一個兩個都喊著莫怪。

什麼時候寶嫣真怪過他們?

她不動聲色地咽下自嘲,強撐起笑顏,上前將人虛虛扶起,“不怪梁聖手,不知者無罪。不出錯的話,你方才說的女郎,應是我阿姊。也是我夫君的側室,她怎麼樣了?傷得可重?”

“還請聖手,救她一救。”

“這是自然。”

如此烏龍解釋清楚後,大夫道:“少郎君和側夫人身上的傷,各有不同,不過幸而有這位軍醫及時為他們敷上止血散,才堪堪撿回一條性命。”

“這就是說,我兒無事了?”

“隻是暫時保住了性命,身體尚且虛弱,還需小心照看。還有一事……”大夫想到什麼,話語突然一轉,硬生生又將人一顆小心高高吊起。

他目光落在寶嫣身上,似在琢磨怎麼說道。

這邊是晏氏剛進門的新婦,那邊是當家做主的貴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