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綃行屍走肉般地洗漱好，背上書包。獨自前往多年沒去過的老家。

爺爺剛去世後，她瞞著大人，偷偷回過一次老家。然而老房子並不能緩解她對爺爺的思念，反而讓她觸景傷情。

以至於，她很多年，不敢再回老家。

即使是坐計程車，到了老家也已經過了快一個時辰。

蘇綃在村口就下車了，沿著記憶往裡麵走。

大年初二，家家戶戶的門都開著，小巷裡陌生的小孩在玩耍。

路口的石椅上，一群老奶奶在高談闊論，聽聲音中氣十足。不僅如此，她們的耳朵也很靈敏，遠遠地聽到蘇綃的腳步聲，她們就打量起了蘇綃。

也不在意會不會被當事人聽到。

“這小女娃看上去有點眼熟。”

“是不是老蘇家的閨女？”

蘇綃在心裡補充，嗯，記性也很好。

畢竟，她上一次見到這些老奶奶，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時候還不到1米2。

和現在天差地彆。

也不知道，她們怎麼認出來的。

蘇綃強迫自己擺出一個笑臉，走上前，和她們打招呼：“奶奶，新年快樂。”

這幾個老奶奶，蘇綃都有印象，隻不過不記得怎麼稱呼。

唯一一個頭發黑溜溜，看樣子像是染了黑發的老奶奶，開口了：“怎麼這麼瘦啊？”

其它幾個老奶奶也爭先恐後地嘰嘰喳喳起來：

“是啊，瘦得隻剩骨頭了。”

這個老奶奶還懂用誇張的修辭手法。

“剛出生的時候，長得和貓一樣，現在漂亮多了。”

這個老奶奶用的是比喻。

“比老張家孫女漂亮。”

這個老奶奶用的是對比。

“……”

直到蘇綃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她正準備告辭，老奶奶們熱情地說起了正事。

“你爺爺家的鑰匙放在隔壁餘家。”

“晚上要不要來奶奶家吃飯？”

知道是客套話，蘇綃道過謝，就委婉地拒絕了，然後往爺爺家走去。

記憶中的泥土路，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水泥路。

拐過兩個路口，很快就見到了爺爺家的兩層樓小房。村裡的房子很多都重弄了，多是四五樓的洋房，隻有這棟小樓能給蘇綃帶來熟悉感。

以及，物是人非的感受。

隔壁的餘家也翻新過，在原有的基層上，又新增了一層。

蘇綃走到餘家門口往裡望了望，大門開著，客廳的沙發側對著大門，上麵坐著幾個大人，在攀談著些什麼。

蘇綃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擾他們，好像有點唐突。

蘇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廳裡，因此沒有發現院子的角落趴著一條小狗。

小狗見到陌生人在門口徘徊，“汪汪”地衝她吼叫，像是要把她逼退。

客廳裡的人聽到動靜，齊刷刷地往外看。似乎是認出了蘇綃，裡麵的兩個大人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

蘇綃這才看清兩人的長相，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的，婦女則有一些圓潤，看上去憨態可掬。和記憶中慈祥的麵容一一對上。

蘇綃朝他們揮揮手，說明來意：“叔叔嬸嬸，新年快樂！我是蘇綃，我來拿我爺爺家的鑰匙。”

兩人熱情地邀請蘇綃進門拜年，蘇綃借口急著回家拿東西，才成功推脫。

“念雪，把蘇爺爺家的鑰匙拿下來。”婦女操著一口大嗓門，對著樓上喊。

“知道啦。”少女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蘇綃和兩人在門口聊了幾句家常，就聽到房子裡傳來踩踏樓梯的聲音，似乎跑得很急。

三人朝裡麵望去。

沒過幾秒，視線裡，一個女生就拎著一大串鑰匙跑了出來，她穿著大紅棉襖。彆的女生穿大紅棉襖，多是會顯得老氣，但穿在她身上卻頗有生氣，顯得她肌膚勝雪。

蘇綃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天在高三（12）班看見餘念雪會眼熟了。原來她就是記憶中的鄰居姐姐。

對上蘇綃的驚訝的目光，餘念雪也是一愣，她倒是早就認出了蘇綃，隻是不知道蘇綃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位大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活絡起了氣氛。

“念雪，這個是綃綃，你去幫綃綃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