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天捧著杯子從暗處走出，已經一掃白天時的開朗，甚至帶上了些憂鬱，眼睛好像泛著紅，又似乎是嚴修律的錯覺。

“我睡不著……不能出來走走嗎。”

“睡不著？”

剛問出口，嚴修律便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難得沉默著沒有說話，也錯開了莫雲天的眼神。

有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應該都看見了吧。”

莫雲天並沒有馬上答話，嚴修律見他眼神掃過自己衣襟頭發，雖然知道此時漆黑一片，不一定看得清，還是將敞開的衣領拉了拉。

“看見什麼？”

“你問我？不是你想看的嗎？”

“開個玩笑，看到了……真是美啊，那麼美，誰看不見呢？”

“這要你說？我是說，你有沒有看見，我愛我老婆，我老婆也很愛我……”嚴修律話還沒說完，自己想起了什麼“等等，你不會一開始就是打我老婆的主意吧？我告訴你，門也沒有啊，我老婆可愛我了，你是不可能比得過我的。”

莫雲天起初有些迷惑地歪頭聽著，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時，露出十分受傷的神色，“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樣的人？見色起意，見異思遷……？嗬嗬，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他偏過頭去，眨眼後眼瞳中似乎還有淚光閃爍。

“我……”嚴修律被他問得心虛，不說話了。“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沒什麼。”莫雲天搖搖頭，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你明天真的會搬出去？”

“是啊，這不是你希望的嗎？”莫雲天轉過身去，嚴修律看到他抬手在眼睛上劃過，“斂雲城……物價可真不便宜啊，接下來可得好好工作才活得下去了。”

嚴修律想起他的工資，又記起他是個存不住錢的主，不禁放軟了語氣，說，“實在不行，你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

“不必了。”莫雲天答得很決絕，“該看的，我已經看到了。說好的。我也會離你遠一些了。”

這正是嚴修律一開始希望的，但真的聽他說出這一句，心中竟也莫名有些失落。

莫雲天看他神色動搖，挑眉笑了笑，又變回了他們最初見麵時那副樣子“怎麼，可憐我？還是省省吧，還用不上你可憐。”

“你還是快回去吧。”還催起了他。

聽他這麼說，嚴修律心中一鬆，輕哼了一聲，放下杯子，轉身準備上樓。

“嚴修律……”

剛走出幾步，莫雲天又在背後出聲了。

“還有什麼事？”

“對不起……但是，抱一下吧，最後了。”

嚴修律有些遲疑。

“不能嗎？隻是抱一下……就隻有今晚。”莫雲天總是意氣風發，甚至頤指氣使的，所以，嚴修律也很難拒絕他哀聲請求的時候。猶豫片刻，他還是轉過身來，給了莫雲天一個擁抱。

胸口好像傳來了有濕潤的感覺，嚴修律本想快點鬆開，還是任由他抱著。

莫雲天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你其實不介意alpha的吧……如果我們早點遇到，我還有機會嗎？”

“什麼？”

還沒等他說些什麼，莫雲天已經鬆開了手，“沒什麼，我說胡話而已。早點睡吧”

莫雲天問的聲音不大，嚴修律卻不是沒有聽清，不過是習慣性地反問，此時反應過來，也慶幸莫雲天沒有真的再問一遍。他猶豫了一瞬，還是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長官。”沒等他說完，莫雲天就衝他敬了個禮，眨了眨眼睛。

嚴修律在上樓的拐角處又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莫雲天又卸下了笑容，倚在廊柱上看著窗外，察覺到他回頭，又笑著擺了擺手。嚴修律心知他或許沒那麼容易睡得著，狠了狠心，還是走了。

主臥裡，清瘦的身影背對著自己，依然沉睡著。月光照亮了他恬靜的半邊臉龐，又打在披散在外的長發上，綿延著柔順的光澤。

他輕手輕腳上了床，沒想到還是驚醒了人。

“修律……？”沒有alpha在身邊，白知月好久沒睡得安穩了，今夜好不容易睡得好些，但心神牽動在這個人身上，還是容易驚醒。

他轉過身來，探過一隻手去摸索著對方位置，找到了，便想把自己蜷縮進對方懷裡，卻感到一陣涼意。

“你出去了嗎……是不是頭疼了……？”白知月窩在懷中，又迷迷糊糊掙紮起來，想要起身。

嚴修律忙收緊了懷抱，柔聲道“沒有，我喝口水，沒頭疼。繼續睡吧，我在呢。”

抱緊妻子的那一刻，他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剛剛與莫雲天擁抱的感覺。

他緊緊閉了兩下眼，將懷裡的人擁得更緊了些，讓自己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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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莫雲天聽到樓上傳來關門的動靜，知道嚴修律是真的回去了。

他嗤笑一聲，把杯中的咖啡潑向了窗外。揉了揉被自己掐紅的胳膊，打著哈欠，也回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