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她,又又重生了!(1 / 2)

同是夜色,周遭卻仿佛被火燒過一般,彌漫著一股灼熱的風浪,

“東方溯……!”

本是難以置信的嗬斥,落在東方溯耳中,卻低低啞啞的,帶著夏夜過半的微懵,格外得撩人。

他抬起漆黑的眼眸,右手撐在尤枝枝耳畔,第一次正眼打量這個小婢女,光皙的臉龐似芙蓉月下淺紅色的新蕊,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明媚得像能喚來一個春。

“你喚我什麼!”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東方溯眼神微收,勾著一抹玩味的弧度,

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冷冽孤絕,刹那修羅,刹那神佛。

尤枝枝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雙眸中的不耐顯而易見。她欲推開東方溯,可手腳軟綿綿的,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她的腦袋也昏懵得緊,

難道是東方溯被她毒害不甘心,變成厲鬼入夢糾纏她?

“東方溯,你我的恩怨了了,你……啊~”

話沒說完,疼痛毫無征兆地傳來,像是被焦烈的利刀刺著,一波又一波,猶如錢塘江大潮一般湧來,

尤枝枝仿佛聽到了身體內部破碎的聲音……

這種疼痛她再熟悉不過,一次又一次,她經曆了第三次。

疼是真切的,告訴尤枝枝這不是夢,

她,又又重生了!

尤枝枝的壓抑的低吟輕柔而溫沉,像是一曲魅惑人心的曲子,

東方溯深邃的眸底,卷起黑海裡微不可察的波濤。

燭火劇烈顫動,一陣又一陣麻感和著疲倦從四腳鑽到尤枝枝的皮肉裡、骨髓裡……

*

一陣細碎的聲響在黑夜的掩蓋下悄然靠近,尤枝枝知道,刺客終於來了。

這倒不是因為她耳聰目靈,實在是這事她前前後後已經經曆了三遭,想不清楚都難。

尤枝枝漠然地看著冷刀甩著水珠朝東方溯後頸砍去,他微微側顏,蒙上一層水霧的眼眸頃刻間烏邃深沉,蛟龍一般騰躍而起,帶著尤枝枝腳步生風,

一層輕紗幔帳從淩亂的榻前揭起,昏黃的燭光透過來,如雲似霧,柔亮得似鍍了一層星光。

這時兩人才生生分開,薄紗裹在尤枝枝解開的衣襟上,她被隨手扔在了角落,

尤枝枝不遠處是那架東方溯彈了一晚的古琴,琴案高不過兩尺,她用力挪動著麵條般癱軟的雙腿,緩緩攀到古琴案上靠著,大口喘著粗氣。

尤枝枝上一世已得知,她這是中毒了。

中的還是魅惑之毒。

她出身尋常人家,父母和弟弟種地為生,這些刺殺和投毒斷然不是衝她來的。

無論怎麼回看,這日,處處都透著蹊蹺和巧合。

她到中書令府後,剛開始都隻是個最末等的粗使婢女,白日午後突然就被管事的臨時抓了差,派到船上伺候東方溯茶水,

可是,東方溯上船後一直在撫琴,根本不需要她伺候,

尤枝枝記得自己上船後,一開始緊張得無可自抑,到後來發覺無所事事,倒是安心抱著茶壺,歪在船尾睡著了。

再醒來就已經在床上了。

漸漸地,她也搞清楚了,這日是東方溯母親的忌日,每年今日今晚,他都會獨乘一葉飄舟,漂泊在翡月湖上,不帶一卒一衛,隻帶一個婢女,

而每次,奉茶的婢女總是有去無回。

這也是兩次艱難地死裡逃生後,她慢慢醒悟過來的。

尤枝枝定了定神的功夫,船艙裡已打鬥得火熱,刺客刀法如同疾風般迅捷,十幾把大刀雷霆般洶湧,齊刷刷朝東方溯要害處招呼,

東方溯身形似電,步履輕疾,在刺客淩厲刀鋒間穿梭自如,不揚一絲一縷微塵。可吃虧在沒有兵器,終究落了下風。

尤枝枝並不在意。

她漸漸地得回一些力氣,理了理身上的羅裙,有一處盤扣脫落,幸而薄紗裹在外,掩蓋了一處芳華。

而後,她抱住了古琴。

尤枝枝看不懂這個樸質的焦尾古琴有多名貴,但她知道木頭浮水,上兩世東方溯鐵定是抱著古琴才得以跳水逃生。

趁著東方溯被刺客逼去船尾的檔口,尤枝枝半扶半拖著古琴,朝船頭挪去,

體力還沒完全恢複,尤枝枝病弱得像風刮倒的柳葉,飄搖欲墜,僅走了兩步,緋紅的雙頰旁便滑落下晶瑩的汗珠,

幸而古琴案隔著船頭不遠,半盞茶功夫,她已經走到船邊。

遠山、樹木、湖麵整個地浸泡在黑色的墨裡,隻有天上零星幾顆藍幽幽的星星,黯淡地閃爍,

縱然夜色漆黑死寂,但她知道岸邊已被中書令府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思及此,尤枝枝有一瞬的納悶,這些刺客是怎麼上船的呢?她又是怎麼中毒的?

她猜不透,也不想深究,她隻想離開這等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