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她被懷疑了!(1 / 2)

尤枝枝跌落湖裡,

縱然是酷夏的湖水,卻比記憶中的還要冰寒,一滴一抹都如鋼針刀割般,射穿她的皮膚,讓她無法呼吸。

漆黑無比的冷湖下,古琴沒能如預想的那般帶著她浮出水麵,尤枝枝仍像前兩世那樣,狼狽地掙紮著,她儘力支撐自己不被水流淹沒,但越是掙紮,越不能自拔。

前兩世的記憶在這刻如潮般翻湧而來,一幀幀一幕幕都是她的無助、掙紮、恐懼、異想天開、心力交瘁……

嘲笑她這個想掙脫命運的螻蟻,被命運玩弄蹂躪得體無完膚。

兩世忙碌,終是泡影。

古琴脫手墜下,湖水裡隻剩一團渦流,像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抓住她,將她拖入深淵。

尤枝枝不確定,這次還會不會有人把她拖回岸邊?像一個破布袋。

身體漸漸變得沉重,尤枝枝冷嘲著自己,任由暗黑漠然的湖水灌滿她的耳朵,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隻有一片死寂。

莫名得安寧。

意識即將泯滅前的一刻,尤枝枝反倒又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有點像魂魄離體,被無名的力量托舉到了九天雲霄。

難道,這一世就如此結束?

也好!

與一次又一次的重生相比,也算不錯。

可惜,隻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這片寧靜就被耳邊涼涼的風聲割裂,無力感驟然間閃過,背部毫無征兆地觸地,石子嵌進肉裡般,絞痛讓她重回煉獄,

尤枝枝佝僂在地上猛然嗆咳起來,全身迸沁著冷汗。

當她終於停下咳嗽,緩緩睜開雙眸時,落入眼簾的,卻是東方溯手中長劍寒光一閃,

她應激性地縮緊脖頸,但沒有上一世寒夜裡的堅冰入體,隻是胸前幾縷青絲飄落,像一隻折翼的蝴蝶,纏附在古琴上無聲隕落,殘破的淒美,

東方溯把刀扔回給侍衛,視線在尤枝枝身上一頓,她的發尾濕答答滴著水珠,沿著脖頸、鎖骨,緩緩滑進微微敞開的衣領,一襲羅裙被水打濕變得透明……

船艙裡的片刻旖旎和凝脂觸感若有似無地浮於眼前。

東方溯墨晶般的雙眸微微閃動,多情又冷漠,他隨手接過幕僚玉樞遞過來的披風扔到尤枝枝身上,

“把披風穿上。”

此時的尤枝枝,正盯著身旁的古琴和斬斷的幾縷發絲愣神,視線被突如其來的寬黑錦緞披風蓋住,

她扯下披風,疑惑地循著冷音望去,隻瞧見東方溯迎著河邊走去的側影,

湖水打濕的長發如墨散落在白衣上,鋪散至腰宛如妖嬈的水草,水滴像彈珠,順著發絲一顆顆落在他腳邊的水麵上,

“滴咚滴咚”得也重重砸在尤枝枝心底,似是停不下的滴漏細數著她生命的流逝。

尤枝枝朦朧間感覺前兩世好似漏掉了些什麼信息,可腦袋亂哄哄得,怎麼也捕捉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這時,一道柔美而不失有力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中書令給你的披風你便披上吧,夜風寒,免得著涼。”玉樞半蹲在她身旁,抱起古琴,視線守禮地停留在她的臉頰上。

剛巧一陣夜風吹過,尤枝枝打了個寒顫,她木然地點點頭,抓起披風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裹起來,隻剩一雙杏眼露在外麵。

那雙眼睛受看得緊,仿若有瀲灩星光落於她眼中,雖然總是淡淡得看人,卻說不出的晶亮明澈。

但仔細端詳時又圍著雲霧一般,朦朦朧朧的,好像凝著秋水般的愁容和迷茫,

“姑娘,在下應該如何稱呼你?”

如今的玉樞不認識尤枝枝實屬正常,因為她進府時日短,後廚的燒火婢女,無緣到前院去。

“尤枝枝。”她開口道,嗓音清爽脆響,水洗過一般。

末了,嘴角擠出一抹禮貌的笑意。

前兩世裡,玉樞從未為難過她,不僅如此,他待人和善,上至東方溯,下至小廝婢女,他皆以禮待之,並無二致。

尤枝枝對他頗有好感。

“‘枝枝承綠影,春風送喜悅。’好名字。”玉樞目光不含一絲雜念俗氣,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

這句詩尤枝枝聽了三遍,每次都賞心悅耳,“玉樞先生,謝謝你。”

玉樞聞言,疑惑一瞬後,恢複清雅的笑,“方才,並非我救的你。”

這話不假,他周身乾爽,肯定未涉水。而不遠處東方溯的貼身侍衛方一和方六,渾身濕答答的,正一腳踢在刺客腿窩處,兩名刺客磕倒在東方溯腳邊。

水紋波光映照在他的側顏上,他盯著遠處火光漸熄的花船,全身散發著方才刀鋒一樣冰冷的氣息。

“埋了吧。今天我不想見血。”說完,東方溯風姿雋雅地朝不遠處的檀木馬車走去。

不見血,這可真是天大的恩賜啊!

尤枝枝從心底蔓延上一絲苦澀,直至臉頰。

這點情愫的變化無一遺漏地落在玉樞眼裡,“今晚嚇到你了吧。馬車就在那邊,可以站起來自己走嗎?”

尤枝枝遲鈍地點點頭,又快速地搖了搖,“我不坐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