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樞無視尤枝枝見了鬼的表情,“尤姑娘,那裡,並非好去處。”
那裡!哪裡?東方毅那裡?東方府?
再差,也比這裡好吧!
在東方溯身邊,早晚是個死。
死也就罷了,說不定還會重生!
真是受夠了!
尤枝枝苦悶的功夫,玉樞朝尤枝枝微微頷首,也離開了。
總管家這時候帶人進屋收拾,見尤枝枝還杵在那裡,提醒道,“尤姑娘,廚房已將您的飯菜送去東側院,我這就帶您過去。”
尤枝枝盯著隻切了三片的羊腿,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問,
“有羊腿嗎?”
總管家恍然,“尤姑娘喜歡吃烤羊腿?我再吩咐廚房烤個。”
“不用不用。”尤枝枝奪過正被小廝們搬下去的羊腿,“我吃這個就行。”
她真的餓了。
而且,她想搬回去給荷香和栓子下酒。
總管家吩咐著小廝,“杵著做什麼!還不幫尤姑娘把羊腿搬到東側院。”
“尤姑娘還有什麼想吃的?老奴再讓廚房做。”總管家耳聽六路,方才西膳堂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東方溯另眼相待的人定是要好好供著的。
這個時候,卻有個不怕死的小廝回道,“總管家,主廚們做完大人的飯食後都散了。”
“沒規矩。”總管家發了脾氣,“尤姑娘還未用過飯,誰讓他們散的,以後讓他們都候著。”
“不用不用,真不用這麼麻煩,有這個羊腿就夠了。”尤枝枝連忙擺手,她可不想再受那些個捧。
臨出門前,她順道把酒壺給拎上了。
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東側院。
荷香正收拾碗筷,準備伺候尤枝枝吃飯,見突然來了那麼多人,還搬著個羊腿,驚呆了。
還沒等她搞清狀況,總管家言辭嚴厲地朝她訓話,“你好好伺候著尤姑娘,膽敢怠慢,亂棍打死。”
荷香趕緊行禮應著,“是,奴婢定當儘心竭力。”心裡噔噔打鼓,這位姑娘到底是誰啊!看來是個不好招惹的主。
好不容易把總管家送走,尤枝枝跑過來拉起荷香的雙手,
“你彆聽他的,以後咱們就是姐妹了。”語氣輕快柔美,荷香不明所以,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還有栓子。你再準備一副碗筷,我去叫栓子。”舉手投足透著熟稔和隨意。
荷香更納悶了,她之前跟尤枝枝半點交集都沒有,甚至,對府裡有沒有這個人都記不清楚了。
尤枝枝倒是沒注意到荷香的心理變化,她早就跑到院門口,剛拉開門,栓子正巧站在門外。
“栓子!”尤枝枝激動得忘乎所以,一把拉他進門。
像是久彆後,老朋友終於又齊整整地坐在了飯桌旁,尤枝枝心中酸甜苦辣一股腦翻湧出來,
想起前兩世二人的不離不棄,想起第二世她告訴栓子重生之事後他的鼎力相助,想起荷香因為她被……
還好,還好,
還好,她又重生了!
又重新與好友團聚,真的是隔了世了。
這次,她再也不告訴栓子她重生的事情,隻要她過段時間出府,離了她,他倆應該會平平安安地在中書令府生活下去。
“來,為我們的、相聚,乾杯!”“重聚”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一杯酒下肚,栓子倒局促起來。
他看著桌子上的羊腿,還有大人才配用的飯菜,垂在桌下的手扭扭捏捏,手裡拿著的東西不好意思拿出來。
“你不趕緊吃菜,磨嘰什麼呢?”尤枝枝問。她和他做了三世好朋友,他一點點小心思都逃不過尤枝枝的眼睛。
“我,我這就吃。”栓子更窘迫了。
尤枝枝越發現不對勁,巴拉過來,“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然後,就看見了一隻燒雞。
燒雞不大,深棕緊繃的皮被栓子方才搓破了好幾處,有些涼了,但聞著挺香。
尤枝枝看著這個燒雞,一時語塞。
“我本來想慶祝你能死裡逃生……”栓子不好意思地說,在這一大桌子珍饈美味麵前,這隻雞顯得更加土鱉。
“這麼一大桌子好菜,這隻雞還是扔了吧。”栓子正欲伸手奪過來,被尤枝枝使勁抱著躲開了。
那架勢,像是有人要搶她的寶貝!
她抱起燒雞,猛地撕了一大口雞肉飛快地咽了,又大口大口地連啃了三四口,才抬起頭,衝著栓子心滿意足地笑道,
“這麼大桌子菜,我最喜歡吃這隻雞。”
尤枝枝想起了上一世在冷院裡,栓子的承諾:下頓,我給你弄隻雞。
他做到了!
這個時候,尤枝枝剛剛成了通房,栓子也就是個小廝,要在中書令府弄到這樣一隻燒雞,他定是求了不少好話,使了不少銀子。
可他,還是為她弄來了一隻燒雞!
尤枝枝的眼眶濕潤了,在這個冷冰冰的中書令府,他倆是她唯一的暖陽,
“來,倒酒,乾杯。”尤枝枝再次為他倆斟滿酒,“以後,隻要我在中書令府一日,我一定讓你們兩個都吃上好吃的。”
“栓子,以後吃飯,你就到我這裡來,我們三個每頓飯都要一起吃,再也不讓彆人欺負了。”
栓子本來想拒絕,但是,他感覺今天的尤枝枝格外地不一樣,那雙像水晶葡萄似的眼睛,此時像是多了許多許多的心事,好像經曆了許多許多的悲歡離合,愈發秀美溢彩。
一杯酒剛下肚,栓子以為昨晚尤枝枝受了欺負,剛想問,東側院的大門又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