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兩夫妻見沈湘寧醒了，楊翠菊胳膊肘碰了碰旁邊人，給他遞眼色。

沈三貴見宋玉兒醒來這摸摸那看看，以為妹妹撞了一回頭把人撞傻了，試探的問，“妹妹，你沒事吧？”

惹得楊翠菊不滿的白了他一眼。

“妹妹？”宋玉兒皺眉，疑惑的看著沈三貴。

楊翠菊算是明白過來，敢情人沒死，腦袋倒壞了，“喲，我說呢，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平白無故半途又活過來，原來是碰傻了。”說著把臉一撇，翹個二郎腿直翻白眼。

沈三貴搓了搓手，緊張的問，“湘寧，你可認識我，我是你親哥哥啊。”

宋玉兒搖頭。

沈三貴歎了口氣，愁道，“這可如何是好，那邊宋府既把你送了出來，本就是…”張了張嘴沒再說下去。

“宋府，宋府怎麼了？”宋玉兒敏感的聽到這個詞，緊張的問。

“喲，看來是真傻了。”

楊翠菊看了她一眼，冷哼提醒，“前幾日宋家小姐落水死了，宋家的人打發人說你跟在她身邊伺候不當要把你賣出去，誰知道你氣性倒大自己一頭碰死了，可憐我們辛苦把你背回來，地兒都跟你看好了，你命大又活過來，如今都醒了，當然是把你送回去了。”

一番話劈裡啪啦倒出來，宋玉兒一時間理不過來，這聲“湘寧”她倒有些熟悉，自己身邊的丫鬟也叫這個名。

等等，宋家小姐落水，湘寧！

她捂住嘴，睜大的眼回憶起來，自己不就是落水的宋家小姐嗎，那這湘寧又是怎麼回事？

呼之欲出的答案，她不敢往下想。自己不信鬼神，如今這個地步，不禁背後泛起涼意。

“想起來了罷！”楊翠菊見她呆傻的坐在那不動，隻當她想起來自己的罪過嚇傻了，“既然活過來了待會你哥哥就把你送回去，免得被人發現宋家的人來押你。”

楊翠菊多精明的人，沈湘寧在宋府當丫鬟這些年，每月得給家裡寄二吊錢，這麼個免費搖錢樹不送回去，擱家裡白吃白玩她才不乾。

“等等。”一連幾日未吃東西，又受儘皮肉之苦，明白一切的宋玉兒這會子才驚覺自己虛脫得厲害，說話都低了幾分，聽在楊翠菊耳朵裡跟蚊子似的。

“你說啥？”她不耐煩的瞪她。

“我不去宋家。”她想起自己被林氏處心積慮害死，心裡就對那從小長大的高宅大院泛起恐懼。

不管是宋玉兒也好，沈湘寧也罷，在宋家皆都活不長久。

沈湘寧沒伺候好主子便被板子打得半死不活，又要發賣出去，不是看在人死了的份上，這會子指不定被賣到哪個勾欄去了，就是現在回去，也好不到哪裡。

“我不會回宋府的。”她打定了主意，堅定的看著她。

楊翠菊以為自己聽錯了，宋玉兒又重複了一次她才確定這丫頭要反了天。

“你發昏呢，這種事豈由你想不去就不去的？”說罷又冷笑，“你賣了宋家為奴，賣身契還在人手裡，奴籍不消，不能嫁人，轉賣也不成，家裡可不養閒人。”說完看了沈三貴一眼。

沈三貴被媳婦眼神一威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宋玉兒瞧出來了，這個女人不是善茬，指望她是不可能的，於是轉頭把希望寄托在沈三貴身上，好歹這還是湘寧的親哥哥呢。

“哥哥，這些年我在宋家當牛做馬過得很不舒坦，如今得了這個機會，你就當可憐可憐妹妹，把我贖出來吧。”

沈湘寧十二歲年紀，臉上還帶著一團稚氣，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含著淚兒，要哭不哭的樣子實在旁人不忍心。

沈三貴看著白嫩的手拉著自己的衣角糾結極了，偷偷看媳婦，楊翠菊抱著雙手不理他，可把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這，這…”

他結結巴巴的犯難，斟酌著說：“湘寧啊，你也看到了家裡的情況，實在是哥哥沒有能力贖你出來，要不你先回去，待哥哥存了銀子再來贖你？”

這話一出來，宋玉兒也咬著唇不說話了。一個丫鬟家裡能有幾個錢呢，何況她瞧著這屋內的光景，最值錢的隻怕是床上的一床棉被而已。

她漸漸鬆了手，拿起衣袖默默的擦淚兒。

見她認命，楊翠菊也不再多言語，哼了一聲得意的走了。沈三貴趕緊跟著出去，唯恐沈湘寧再拉著他要把自己贖出去之類的話。

宋玉兒擦了剛才硬擠出來的淚，瞧著兩人離去，犯起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