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

格瑞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叫他名字的紫眸惡魔，偏頭以示詢問。

雷獅走到格瑞跟前說道：“你好像很在意那個人類。”

格瑞沒有回答，雷獅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再怎麼說也是同類，還都是最為稀少的紫眸惡魔。奉勸你一句，彆對和自己訂下契約的人類花太多心思。”

“我可沒把心放在金身上。”

“哦，是嗎？”雷獅眼裡滿是嘲弄，“雖然執著於人類的惡魔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沒有，就好比你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個惡魔，不就是這麼死的麼。”

格瑞又想起了那個他應該稱之為母親的白發紫眸惡魔，帶著溫暖的笑意飛向了死亡的火焰，從此消失於世間。

“雷獅，你知道什麼能殺死惡魔嗎？”

雷獅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殺死惡魔隻需要用光明力量極重的東西，比如聖水或者聖火。不過這對紫眸惡魔來說卻沒用，除非自尋死路，否則沒有什麼能殺死紫眸惡魔。”

“不，”格瑞口氣平靜地說，“我知道一種紫眸惡魔的死法。”

“是什麼？”

“惡魔死於愛情。”

“愛情？嗬，”雷獅嗤笑一聲，“是那個惡魔告訴你的吧。格瑞，你不會真的相信惡魔會有感情吧？就算有，你覺得惡魔會愛上彆人嗎？”

“我不知道彆的惡魔會怎麼樣，但是我絕對沒有感情，也不會愛人，更不會愛上一個人類。和你說這些也是為了提醒你，因為那個惡魔的死因就是愛情。”

“真有意思，死因居然是愛情這麼個東西，我可不覺得我需要這種提醒。”

“不，你需要。”格瑞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

“因為她在赴死之前留給我一句話，”格瑞看著雷獅，腦海裡憶起了那個白發紫眸的惡魔，她身穿白色的衣裙，眺望著遠方的聖火，對他說。

“小心藍眼睛的人。”

格瑞回到登格魯宅邸時，大堂裡的落地鐘剛剛儘職地敲完十二下鐘響。格瑞站在金的房間門口有些猶豫，他擔心時間太晚金已經睡了，又怕金沒有睡一直在等他。隻這麼一兩秒的時間，格瑞還是決定進去，他穩穩開打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意外的是金沒有躺在床上，金發少年拉開窗簾趴在床邊，望著窗外的景色。格瑞不得不承認今晚的月色很亮很美，金在月華的照耀下像極了水晶雕刻出來的小人，金發耀眼藍眸剔透純白的睡衣模糊了他身體的輪廓，寂靜的美麗卻又顯得孤寂無比。

“金。”

金回過頭對格瑞笑笑，“格瑞，你回來啦。”

格瑞走過去把金抱回到床上，為少年蓋好被子，“你應該在床上等我的，趴在窗邊容易著涼。”惡魔握著人類的手，感受溫度要比平時低一些。

“沒事的，我不怕冷。”金對這種低溫不在意，“格瑞，你們談好了嗎？”

“嗯。”格瑞給予肯定的回答，“金，你是有什麼想和我說嗎？”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死神和天使的關係也這麼差啊？”金有點不好意思，之前他煞有其事地說有事找格瑞，但也隻是想讓格瑞解答他的疑惑罷了。

格瑞倒是不在意，金對非人類的事情都很感興趣，類似的問題之前也問過不少，於是格瑞很詳細的做出解答：“死神手持生死簿，在人類臨近死亡之時審判他的一生，若是發現有價值活下來的人類，則會讓他免於一死。但這隻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死神到現在都沒有遇到這樣的靈魂。”

“也是，畢竟人類總是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努力發揮自己的價值，死了就沒意義了。”金說道。

“天使，他們隻有一個信仰，那就是光明神。吾神設立了一個騎士團，騎士天使的指責就是效忠於吾神，為吾神而戰，他們的信仰要比人類更為純粹，更加不可動搖。騎士天使擁有淨化一切汙濁的力量，若是人類的靈魂被天使淨化，那麼死神就無法回收了。所以，死神，天使，還有惡魔，都有直接的矛盾衝突。”

提到信仰，金不由得想向格瑞問道，“格瑞，你覺得人類有信仰可笑嗎？”

格瑞看看金，反問道：“你覺得可笑嗎？”

“信仰啊，”金似是感慨似是讚歎地說著，眼裡流出與平時不同的淒迷和惋惜，“信仰應該是人類看待事物的一個方向，若是想著用信仰去挽救自己的過失和未來是可笑的。畢竟信仰隻是一個信念罷了，它能規範人類的言行禮儀，卻不能讓人類正視自己。過於癡迷信仰，隻會讓人類迷失在信仰的牢籠裡。”

格瑞垂下眼瞼，他一直不懂人類的想法，也沒興趣去了解，如果不是對金抱有強烈的好奇心和親近欲望，或許格瑞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不得不說，格瑞第一次覺得人類這樣弱小懦弱且愚蠢的生物也是有自己的光芒的，他們懂得如何用自己有限的一生過完精彩的一輩子，這是永生而無聊的惡魔永遠都做不到的。

也許正是因為這點，格瑞才會被金的靈魂所吸引吧。

“時間不早了，金，你該早點睡了。”格瑞看看窗外皎潔的月色，“雖然明天沒什麼事情，但是人類還是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比較好。”

然而金並沒有乖乖聽話去睡覺，反而坐起來拉著格瑞的領帶，把惡魔帶到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