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原罪 ……(1 / 2)

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罪孽,所有的苦痛和悲傷都是在為自己贖罪。可是,這真的是我們的原罪嗎?

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讓這座本就天氣不明朗的城市蒙上又一層霧氣。

短暫的哭泣過後金很快收拾好了自己複雜的心情,重新勾勒出如以往一樣富有活力和生機的笑顏,剛剛金的悲傷就像他滴落在格瑞衣襟上的淚水,很快就在溫暖的房間裡蒸發了,再也找不找蹤影。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痕跡的,格瑞就是見證金悲傷全過程的唯一人,但他作為一個惡魔實在無法給出什麼像樣的體貼和安慰。給出承諾和簡單的陪伴已經是格瑞能做到的最大極限,在感情這方麵格瑞有著天生的空白和不足,這一點讓執事無比懊惱又無可奈何。

金的樣子依舊很樂觀,他不隻一次的和格瑞說,他還是幸運的,他沒有被母親拋棄,隻是陰差陽錯沒有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關於自己素未謀麵的弟弟金也沒有提及,格瑞知道內情也不願多說,就讓這個弟弟成為一個死去的人吧。格瑞是這樣想的,但是他還是擔心金的心情,他到現在都覺得金的樂觀太過執拗,太多的悲傷和痛苦壓低在這個如陽光般燦爛的少年心底,如同長在內裡的腐肉,外表看著沒什麼問題,稍稍一動就是鑽心的痛楚。

事實上格瑞的擔心是必要的,金並沒有他表麵看上去那麼好,隻是金自己不願承認。

他的出生就是一場悲劇,記事起他就沒有品嘗過除了姐姐和西塞爾以外的溫暖和喜悅。他總是最不討人喜歡的那個,沒有人會為自己擦眼淚更沒有人為自己的遭遇而難過,而他的哭鬨也是彆人頭疼厭煩的存在。既然如此又何必表露傷心,惹人不高興呢。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有了格瑞,他應該開心才對。他已經得到很多了不是嗎,得到了這麼多他就不該再貪心了,那樣是不對的。

所以金覺得自己很快樂,沒有什麼好悲傷的。更何況現在也不是悲傷的時候,他要去找嘉德羅斯,把僵屍的事情說明。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金的直覺告訴他,這些僵屍會對嘉德羅斯不利。而他不能讓嘉德羅斯出一點事,一點事都不行。

正巧銀爵到訪,為金帶來了有關僵屍的重要信息。

銀發死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板正,“登格魯伯爵,我家家主已經查到了有關僵屍的重要信息。古時候青銅器往往作為陪葬品和墓主人一起下葬,青銅器掩埋的時間越長自身的陰氣就越足,用這樣的青銅做成鈴鐺可以號令年份小的僵屍。”

“謝謝你了,銀爵。”金的聲音洪亮清越,像春日清晨枝頭唱歌的小鳥,一點也聽不出剛剛哭過的嘶啞,“回到紫堂家後也幫我向紫堂道謝,謝謝他幫我找到這麼重要的信息。”

銀爵依舊冷漠,“不客氣,這是家主該做的。另外有件事我想單獨和格瑞談談。”

格瑞和銀爵的視線對上,兩人都是沉默寡言之輩,這時銀爵主動找格瑞可不是為了閒聊,而有重要的事情告知。金深知這不是自己該聽的東西,於是很識趣的為惡魔和死神留出了空間商談。

等金走後銀爵直接開口道:“你應該查到了吧。”

格瑞表情不變,默認了銀爵的說法。

“總之等你們再去找安玲的時候請務必叫上我,最好把安迷修也一起帶上。有個天使助陣,要比惡魔和死神一起對付僵屍這種趨暗的東西要好一些。”

格瑞不悅地眯起了眼睛,“金會殺死那個女人?”

惡魔深知自己飼養的人類不喜殺人這種事,凡是金會做出殺人這種違背自己本性的時候都是身不由己之時,而那個不論經曆什麼都不會世間惡意染指一分一毫的人類會為自己手上的血腥而難過自責,哪怕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不,殺死那個女人的不是金。”銀爵帶著莫名的情緒看了格瑞一眼,但那種情緒很快並沒有讓格瑞鋪捉到死神的內心活動,“不過你確實要保護好自己的主人,畢竟安玲的死法可不好看。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雖然你是惡魔,是死神的敵人,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句,彆對人類太上心。”

“用不著你提醒。”

格瑞沒有好氣地說完這句話就把銀爵拒之門外了,關門力度之大險些撞到死神的鼻梁。

金也注意到了格瑞格外糟糕的心情,他猜測或許是格瑞和銀爵沒有談攏,便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當務之急是去找嘉德羅斯說僵屍的事情。

王儲的宅邸和以前一樣,裡麵的傭人很少,可是四處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一切都是雷德和蒙特祖瑪的功勞。因為嘉德羅斯非常不喜惡魔,所以格瑞被金留在外麵,格瑞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出現在嘉德羅斯麵前,於是儘職儘責地站在原地等候。

金從後門進入,確定沒有人跟隨才在蒙特祖瑪的帶領下來到嘉德羅斯主屋。一般除了祖瑪和雷德二人,其餘人是不允許靠近王儲房間半步的,因此在這裡找嘉德羅斯商談是最保險的。

意料之外的是嘉德羅斯的房間還有一位黑衣白發青年,是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鬼狐天衝對金的出現也很意外,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把金當做嘉德羅斯稱王之路上的障礙,卻不曾想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女王精心飼養的雪狼其實是與金玫瑰相伴的白薔薇,明明是遊走在黑暗裡的不可見光之物,偏生有著刺破黑暗的光芒和驅散寒冷的溫暖,吸引所有在黑暗裡迷途的人。

“在下鬼狐天衝,是專門為嘉德羅斯殿下收集情報的。”看出金對自己的疑問,鬼狐天衝率先自我介紹,他看得出嘉德羅斯對這名少年的重視。金也簡單地回了個禮,然後就轉頭看著嘉德羅斯。

金沒有廢話,直接將僵屍的事情全盤豁出,“僵屍背後肯定有非人類在操控,不然還有誰這名大費周章地東方秘術驅使僵屍。最近女王很明顯疏遠我了,我懷疑是她猜到了什麼,至於你我的關係應該暫時不會有人看出什麼問題。”

比起金的憂心,嘉德羅斯就顯得坦然多了,“嗬,就讓那群人去想吧,你我的關係一直就擺在明麵上,我們兩人誰都沒有演戲更沒有說謊。他們被自己的定式思維蒙蔽了雙眼,估算錯了我們的關係那是他們的問題。至於你說的僵屍,”嘉德羅斯露出些許思索的神情,“確實是該重視一下。但是僵屍畏懼光明力量,也就是說對你我來講僵屍不足以構成威脅。”

這麼一說金才有點回過味來,“好像是這樣。紫堂說僵屍害怕陽光,我的靈魂上有姐姐的烙印,你有大羅神通棍傍身,僵屍是不可能接近我們的。就算是接近我們,也不會輕易傷害到我們。”

這時鬼狐天衝適時地插入話題,“我聽聞登格魯伯爵已經去找過僵屍不久前襲擊的人了,據在下所知,那位叫安玲的女人很有問題。”

說到安玲,金回想起了她跟自己說過的話,想到了自己不可言說的身世,“安玲她,認識我的親生母親。我不是很想懷疑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金和嘉德羅斯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他總是想著彆人,忽略自己的感受。就像昨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難過自己的命運,而是哀憐自己的生身母親有那樣不公的遭遇,他甚至希望當初自己的母親有錢去醫院做手術,這樣就不會生下自己。如果有沒自己的存在,或許母親會活的更好,那時候母親按部就班地遇到自己的心上人,兩人一起擁有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那樣多好啊,但是因為他的存在,徹底破壞了這份美好。金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可是從他一出生就是錯的。

他是□□犯的孩子,是一個女人悲慘人生裡的恥辱。於金而言,出生即原罪,隻要原罪還在他做什麼都是錯的。仿佛間明白了自己總是不被人喜歡的緣由,金想,也許一無所有才是他的歸宿,他想要的那些溫情從來都是奢侈。

“嘉德羅斯,我的母親沒有拋棄我,她隻是沒辦法再來找我了……”

如天空一般包含悲傷的眸子感染了那雙太陽般孤傲的眼睛。

嘉德羅斯知道金說的是什麼,因為那不隻是金的母親,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