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有事情要忙，我也沒好意思說。”

“認識這麼久了，總不見得一點也不知道你的生日吧。”嘉德羅斯對金的辯解嗤之以鼻，“你所謂的朋友也不過如此，早先開始你就不該投入過多的感情，到最後什麼都沒撈著真是可憐。”

金的語氣也冷下來，“你要是非說這種話，我這裡可不歡迎你。”

“就知道衝我發脾氣，你也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渣渣，有本事和你的紫堂幻卡米爾說兩句重話，我敢打賭你肯定不敢。”

“那是因為你太過分了，紫堂他們才不會這樣呢。”

嘉德羅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真是搞不懂你，算了，和你這樣的渣渣沒什麼好說的。你以後少對人付出那麼多真心，真心給的多了是收不回來的。你把他們當朋友當同伴，在他們心裡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真心和感情永遠沒法等價交換。與其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把心收起來。”

真心不值錢，因為沒人要；感情最奢侈，因為沒人給。

金要用這最沒有價值的東西去和彆人換最奢侈的物件是極其天真愚蠢無知可笑的，這一點金也心知肚明。但是啊——

“嘉德羅斯，我什麼都沒有，我隻有一顆真心。不拿我的心去換，我還能拿什麼去換呢？”

金何嘗不知道隨意把真心交付是有風險的，何嘗不知道自己將朋友也對自己懷有警惕，可是不去交涉隻是停留在保護自我的圍城裡又能得到什麼呢。反正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即使會被傷害也要努力去追尋，因為固步自封是不會得到感情的回應的。

而且金也不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得到，紫堂他們還是朋友，大家以後是可以並肩戰鬥實現夢想的夥伴。今年的生日沒法邀請他們前來還有明年，明年不行還有後年，隻要還活著什麼都是有可能的。金不想這麼悲觀，也不想被現實打敗。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多久，但是現在他還不想認輸，他覺得自己仍然有機會。

“哼。”嘉德羅斯輕哼一下沒有回應，不知是讚同還是懶得理會。

雪花悠悠揚揚下個不停，隻有兩個人的屋子倒是有了點團聚的意味。

“嘉德羅斯。”

“怎麼了？”

“你為什麼會同意我把靈魂給格瑞？”

“……”嘉德羅斯反問道，“那你為什麼非要把你的靈魂給格瑞，彆和我說是因為愛情。雖然那玩意兒從來講邏輯，可也不至於讓你飛蛾撲火。”

“算不上飛蛾撲火，隻是對得起自己。”在見到格瑞的時候，金大概也想不到他會愛上這個冷酷的惡魔，隻是覺得就他了。說不上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或許兩者都有，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相伴中，金早已離不開格瑞，“和格瑞在一起我不會孤單，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銀爵說，人死後都會變成生死簿寄存在三途川裡，名字被寫在三生石上。我不想讓自己的靈魂留在那樣荒涼寂寞的地方，所以把靈魂給格瑞是最好的結果。”

“把飛蛾撲火講得那麼矯情也隻有你了，提前把自己的靈魂交付等同於自殺，和飛蛾撲火沒什麼兩樣。”

“自殺……”金咬了咬手指，細微的疼痛讓他回過神來，回想起自己對格瑞訴說愛意時遭到的拒絕，凱莉對自己祭品身份的闡述，“我本就是個將死之人，說什麼自殺不自殺的。我從出生起就被命運宣判了罪名，不管怎麼努力掙紮宿命都在那裡不曾離去，自殺和他殺與我來說有什麼區彆。我不想死在冷冰冰的宿命裡，如果可以我想死在愛裡，就死在格瑞的懷裡。”

嘉德羅斯閉上眼睛，“格瑞他是愛你的。”

“什麼？”金有些不可置信。

嘉德羅斯一字一句重複道：“格瑞他是愛你的，隻是他不自知罷了。那天你從高塔掉下去，看到格瑞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就確定了他愛你。愛上一個自己討厭的人，這種愛是致命的，所以我才會同意你把靈魂給他。我倒想知道他會怎麼對待你的靈魂，怎麼對待他摯愛之人的靈魂。”

“是這樣麼？”

“怎麼你不相信？”嘉德羅斯調笑道，“平時不是很自信滿滿麼，怎麼我說了真話你反倒猶豫了？”

“沒有。隻是你說格瑞愛我，覺得很奇怪。”

金能堅持一直愛一個惡魔靠得從來不隻是一顆真心，還有格瑞對他的溫柔和特殊對待。就靠著這些與眾不同，金隱隱約約認為他在格瑞心裡是不一樣的，格瑞對他的感情也不全是討厭。小小的人類堅信，隻要自己足夠熱情就能融化格瑞冰冷的心，就能消除惡魔對自己的不喜。期間金也不是沒有打過退堂鼓，可每當他想退縮的時候，格瑞的溫柔就會讓他重振旗鼓。

但是時間長了，格瑞的忽冷忽熱讓金倍感疲憊。愛一個人真的很痛苦，更不用說愛一個惡魔了。

金說自己很感謝格瑞的出生，因為這給他和格瑞相遇的機會。他把自己的生日願望許給了格瑞，因為格瑞就是他的願望。格瑞開心他就開心，格瑞難過他就難過，格瑞的一切都影響著他，他沒法放棄格瑞就像魚兒離不開水。所以金對格瑞的愛已然成為了習慣，放不下也戒不掉，那麼接受就是唯一的出路。

金色隻有在灰色裡才顯得耀眼，金在格瑞身邊就不會孤單。金一直努力在格瑞心裡留下點印記，他一直為此而追逐。現在嘉德羅斯告訴他，他早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必再為此患得患失，這怎麼能讓金一下子相信並接受呢？又怎麼會讓金覺得正常呢？

“行了，彆擺出那副傻兮兮的表情了，真難看。”

“才沒有呢，都怪你說了這麼多，讓我想得太多了。”

“好好好，今天你生日你最大。”嘉德羅斯敷衍著，從兜裡拿出個包裝完好的盒子，“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鬥嘴的。”

盒子被推到金身邊，金一抬眼就看到了嘉德羅斯略帶笑意的雙眼。平常睥睨天下的傲然消失不見，壁爐的火光氤氳在金色的眼珠裡分外溫柔。

“渣渣，生日快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