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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我們養很多小動物，養貓養狗，你每天都能和它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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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我陪你看日出和日落，一起做飯收拾屋子，你要是不想做就都讓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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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我們一起來邀請你的朋友來家裡做客，讓他們參加你的生日會，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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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無聲的呐喊都得不到回應，格瑞僅僅隻是抱著金的身體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說好了的一輩子，說好了的心願，說好了的餘生，還是隻剩下了他一個。

“當人類閉起眼睛的時候是要接吻的。”

金說過的這句話回蕩在耳邊，格瑞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連血帶肉都衝開，伴隨著劇烈的痛疼和無法呼吸的後悔，滋生出百般味道的劇烈情緒蠶食著他所剩無幾的理智，撕咬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這一瞬間的疼痛刺傷了惡魔，心臟疼痛的無以複加，其中包裹著的熾烈情感就像火山岩漿噴湧而出，以席卷天地之勢笑容了格瑞一直以來的冰冷外表。紮根在內心深處淨土的種子，受到溫暖氣息的召喚瞬間生根發芽，長而密的根莖延伸到格瑞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拚命紮根，綠色強勁的莖葉瓦解了冰封的內心，張揚的，瘋狂的，探出頭去。

在格瑞麵前招搖地開出一朵朵耀眼的金色花朵，花朵在格瑞麵前擺弄著自己柔嫩而美麗的花瓣，叫囂著，喧鬨著，不斷反複著一個格瑞再也不能忽視的事實。

他喜歡金，他愛金。

格瑞一直都深愛著金。

惡魔俯身輕吻懷裡人類的嘴唇，小心翼翼的，怯手怯腳的，又毅然決然的。

死亡是什麼樣子格瑞不知道，但是如果死亡會痛苦，那和自己現在的痛楚比起來也不過如此。格瑞想，他在這十年裡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今後漫長的歲月裡都不會再碰到了。酸意湧上眼瞼，刺激著某種被人類稱之為眼淚的液體，溫熱地劃過冰冷的臉頰。

此時的格瑞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屬於金的溫度，懷裡的軀體像一尊雕塑，冰冷得令人絕望。他伸手將這具軀殼摟得更緊，似乎隻要這樣懷裡的人就可以更溫暖一點，更鮮活一點。

然而在他用力的一瞬間，那個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軀殼碎掉了。

化作灰敗暗沉的齏粉，散落在焦土上看不清蹤影。

格瑞心中一片慌亂，他極力控製卻依舊顫抖。雙手不停地將自己身邊的灰燼彙集回來，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抵不過一陣清風，輕而易舉地就把他費勁心力收集的那捧灰吹散了。

飄落到空中，消失在遠方，再也找不回來。

格瑞緊閉雙眼，雙手握拳跪趴在地上。心臟的痛疼順著血液流淌到了四肢百骸，刺得骨頭都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道。那份濃烈的炙熱情緒徹底支配了他，化作烈焰從心口鮮血淋漓的傷疤流出，帶著熾熱的溫度將惡魔脆弱的內裡燒得一乾二淨，隻留下虛無的灰燼。

眼眶再一次承載不住眼淚的重量奪眶而出，格瑞這一刻痛苦至極，揪心的心碎感令他窒息。塵封在腦海裡的遙遠往事又一次被翻閱出來，父母的離彆以及那句讓格瑞警惕且不解的話。

惡魔死於愛情。

下一秒仿佛要瀕死的惡魔努力撐起身體，一點點朝秋爬過去，伸出沾滿泥土的手緊緊攥住光明神潔白的裙擺，就像是抓緊看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救救他……”

格瑞看向這個帶來光明和希望的神明，乞求道：“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光明女神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求求你救救他，他是你弟弟。”

格瑞嘶啞著聲音喊出這句不抱任何希望的話，內心卻依然不自覺地期望著神能回應自己的請求。

這位金發藍眼的女生神色依舊仁慈溫柔，眼裡盛滿淚水悲憫而憐愛。不知是為了痛失所愛的惡魔，還是為了失去至親的自己。

“我救不了他，我隻是一個神罷了。”秋悲哀地說出事實，“我沒有任何權力，沒有任何立場，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要求一個人聽從自己的安排。這是金的選擇，我得尊重他的選擇。”

像是什麼被打碎了，無論再怎麼樣也拚湊不起來。

紫眸裡的光滅了，周圍一下子變得很寂靜，格瑞仿佛置身於一個空曠的房間，這裡隻有他一個人。下一秒，他聽到了一個很尖銳的聲音，嘈雜得像是要把整個空間都撕裂一般。

隻有旁觀者才知道，這是一個惡魔近乎絕望無助的嘶啞哭喊。

直到格瑞隱約嗅到血腥的氣味才停止了哭喊。他放開了神明的衣擺，垂下了手砸在地上激起一陣細小的塵埃，放棄了所有的掙紮與幻想。

“我能做的，隻有把他的靈魂交給你。”秋雙手合十，再次展開時有一枚小小的金色箭頭躍然其上，“這是金的願望，他不在乎天堂地獄。於他而言，你就是他的天堂。”

格瑞看著那枚小小的金色箭頭，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初見金的那個夜晚。

他從黑暗中來，見到了那個金發碧眼的男孩，金發溫暖得可以與冬日暖陽相媲美，澄淨如天空的，眸子亮亮的，仿若要照亮整個世界。小小的孩子向自己伸出帶刀傷的右手，眉眼含笑，聲音清脆地對他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他亦伸出手握緊了這隻小箭頭，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對這個靈魂回應。

“金，我帶你回家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