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 (2 / 2)

女巫請睜眼 暗殺孔雀 3560 字 1個月前

“那好吧,我們一人分倆扛回去。”

說完,那隻吸血鬼闊步上前,眼疾手快,提起兩個大體格奴隸,一掄一個甩在肩頭扛起,他速度飛快地沒入林間,消失在白茫茫的暴風雪中。

“李可真狡猾,先把個子大又健康的給挑走了。”

名為尤金的吸血鬼把冰刀插兜裡,對於夥伴的捷足先登很是憤憤不平,明明是自己先提議的。

他踹了腳寒冷的空氣,綠如蘋果的眼睛半眯起,開始認真審視剩下的活口,竟然發現了個女人,她姿態低伏,佝僂著背,背上有個小女孩,低著頭後不住後撤步,搖擺著瘦弱的身軀往幾個病怏怏男奴身後躲。

尤金饒有興味地竄到她麵前,嚇了她一大跳,眼睛因為驚恐而瞪得很大,霧濃濃的瞳膜有一種恐懼感驟然迸發出來。

恐懼是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感情,對未知怪物的恐懼是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

她很害怕,牙齒打顫,猶如驚弓之鳥,這種滅頂的壓迫感強烈到與奴隸被馴化的天性相悖——逃跑,她轉身拔腿就跑,幾乎是四肢齊上,跌跌撞撞闖進林間,鋪陳已久的骸骨被踩出折枝的清脆聲響。

“真有趣啊,她還會跑。”尤金站在原地,舔著猩紅的唇瓣躍躍欲試,他會像狩獵林間野鹿那樣把她逮住折磨,玩弄於股掌。

他細長的眼睛捕捉著那在白雪中緩慢移動的小小螻蟻,瞳仁慢慢收緊,身子眼看就要飛出去,卻聽身側,全程始終未發話的吸血鬼柏西開口了。

“我要這兩個女人。”他嗓音低沉、陰暗,給人一種毛茸茸的奇特壓迫。

“不行,是我先看上的。”

“用兩匹馬跟你換。”素來沉默寡言的柏西,開出了尤金無法拒絕的豐厚條件,且坦誠道明緣由,“我弟弟丘比被人魚重傷,至今不愈,需要人類處子血治療恢複。”

“那好吧。”尤金垂頭喪氣地跺腳,轉頭又去挑選剩下的奴隸,柏西用大掌捶捶胸口表示感謝。

白櫸林留白的遠方,那女人逃跑的身影似乎在雪中融化了,柏西閉眼,淺金色的頭發迎風飛舞,捕捉風中的味道,高大身軀如離弦之箭一般瞬移而出,攔路擋在女人身前,他側過臉,一派刀削的風情,冷漠歡骨上落滿樹木的脂粉。

女人氣喘籲籲,像貓一樣弓起背,仰起的慘白麵皮上傷口血淋淋醜陋又可怖,她後背的小女孩依然在昏睡,在寒天地凍中發出微弱渺茫的呼吸。

“她病了,得了瘟疫,很快就會死。”

柏西居高臨下,支著長腿淡漠道。

女人四肢跪在雪地上,忽然就發出一陣寒愴絕望的嗚咽,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流出許多水,一條條凍在臉上,柏西知道這是人類那名為眼淚的液體。

他不為所動,用一雙色彩罕見的金色眼睛冷眼旁觀,金碧輝煌的目光有如實體,女人似乎被催眠定格住,她驚覺自己腳底沉如鐵鉛,停滯不前,就像那些一腳踩進鬆脂脫不了身的可憐螻蟻,掙紮都是徒勞,唯一剩下的就是被拉進那金色漩渦,淪陷吞食。

柏西緩慢伸出一隻大手,將手向女人的臉上覆蓋,那白皙的手指孤寂如牛奶,掀開翻雲覆雨的前篇。

女人瞬間喪失了激烈與反抗,她迷茫空洞的睜著眼,卻看不到任何物體。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黑夜,輕柔鳥羽下的絕對黑夜,黑得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暗的連意識都開始熄滅,她暈了過去。

雪落的悄無聲息,在一片靜謐中,柏西把失去知覺的女人單手拎起,就像老虎鉗那樣緊緊抓住,她破爛的衣服很快裂開,發出撕拉的裂帛聲響,後背光裸如骨,上麵墜有數不清的紫紅色凍瘡與淤傷。

皺了皺眉,他重新握住女人枯細的腰,有意放緩手勁,不致把她的骨頭折斷,而更為脆弱的小女孩,則像懷揣橘子那樣,被他另一隻手臂兜在胸口。

兩人一鬼就這樣平靜上路,林海雪原,形單影隻,不留下腳印。

一層層厚重的孤獨感籠罩在荒野之上,遠遠的天儘頭,半山腰攏起一座堅硬冷鋼色的城池,無數椋鳥盤旋呼嘯,那是吸血鬼的王國,雪國,它的王都被舊神命名為昒都。

昒,象征日將出而未出,它是那般蒼涼,與世隔絕的白,雪花破滅之後的美,就像古雪國繪畫遺留的底色,巍峨矗立,亙古不變。